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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章

私情 夏树静子 3783 2018-03-15
不久之後,經過調查核實,佐吉道人和菊野父女倆,當時不在現場的證明,最終得到了確認。佐吉確實就像他說的那樣,當時的確是在新宿,和貿易商社的有關人員,一齊共進晚餐;而菊野則留在“賞菊”小飯店,沒有離開過店鋪。美雪則準時到達了,在高田跑馬場附近的會計專科學校,聽完了課才回來。 關於山木戶治枝的不在現場的證明,仍然無法成立。不過,根據其他的職員回憶說:在出事的前一天早上,佐吉圍著一條與往常不一樣的綠色圍巾,在營業部引起了一陣小小的議論,當時治枝也在場。 這說明:對於佐吉從出事前一天起,不再圍胭脂紅色的圍巾這件事,治枝是知道的。那麼,即使不能絕對肯定,至少可以說,她把鵜澤錯看成是佐吉,並進行襲擊的嫌疑,已經大為減弱。

在掌握了上述情況的同時,現場附近的路燈燈泡已經損壞這一事實,也開始引起了警方重視,或許會存在著這樣一種可能性:對於那些每天步行,經過那條道路上下班的行人,特別是案發前後,也走過那一段路的人,警方進行了反复的查詢,得出的結論是:電燈泡多半是在出事的當晚,七點半到八點之間,被人刻意弄破碎的,這跟作案時間幾乎重合。 這是偶然的嗎? …… 顯然,裝在電線桿上的燈泡,不可能恰好在兇手作案的時間內自行碎裂。既然不是偶然的,那為什麼不能設想,就是犯人作完案以後,在下面往上扔石塊,砸碎電燈泡的呢? 可是,為什麼要砸碎燈泡? …… 犯人把鵜澤引向了,並非他上下班必經之路的那條道路上,並使現場陷入黑暗之中,是要造成一種錯覺,即他是被人認錯,而遭到誤殺的。兇手企圖把殺人的嫌疑,成功地引往其它方向去。

難道不正是這樣的嗎? …… 還有一條理由,可以懷疑鵜澤是被誤殺的,這就是那條嶄新的圍巾。 “最先提出買條紅圍巾作為禮物,送給鵜澤先生的是誰呀?”再次來到公司資料室,進行查詢的一位搜查員,向櫻井房子問道。眼下正是午體時間,看上去有些昏暗的資料室裡,只有房子一個人。 “當時曾經說起,在鵜澤先生六十一歲生日的時候,我們兩人合夥,要送他一件什麼禮物吧。最先提出這個建議的,也許是我吧。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房子那略微有些淺黑色的臉上,露出了感慨頗深的微笑,回憶著答道。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就在不久之前,若宮先生忽然對我說起,既然是六十一歲生日,也許還是送與花甲相稱的、什麼紅顏色的東西為好吧。”

“那麼,最後決定送圍巾的是誰?” “那也是若宮先生的主意。他說送棉坎肩或棉背心什麼的,未免宵些不倫不類……” “是他去買來的嗎?” “是的。他說男人的東西,還是男人挑選的好,不至於出什麼差錯,他就把這件事承攬了過去。哦,對了,他說這番話時,我在庶務科的一位好朋友,正好來這兒玩,說不定她也記得這話呢。” “可是,當時是比真正的生日早一天,贈送給鵜澤先生禮物的吧。” “若宮先生提早一天就買來了。他說,反正早晚都要給的,就今天送了吧……不過,倒也幸虧送得早。要是等到真正的生日那一天,不就贈送不成了嗎?” 說著,房子又一次似哭似笑地扭歪了臉。 “請恕我冒昧,請問,出事的那一天,若宮先生到公司來的時候,手上戴著手套嗎?”

“那個……多半是戴著的吧。因為他平時總是戴著那副茶色的毛線手套,他說是太太親手編織的。” “那是毛線的吧。” “嗯……可是,這麼說起來,這兩、三天以來,倒好像沒有見他戴那副手套呀。” “是這樣嗎?啊……不,由於根據推測,作為襲擊鵜澤先生的凶器,即那根鐵管的一端,沾附有少量的毛線纖維,為了慎重起見,不得不向諸位查詢一下。” 搜查員走出資料室,來到庶務科,找到了房子的好朋友,詢問了這位女職員以後,確認了房子所說的話。 他打電話向警察署報告了情況,接著,告訴在外面吃過午飯,回到資料室來的若宮,由於還有些事情,需要詢問一下,請在下班後馬上到警察署去一趟。 六點下班的若宮,在七點五十分來到了警察署。如果不是到別處去拐了一下彎的話,按路程計算,一個半小時就可以到達。因此,當時他遲到了約二十分鐘。不過,他剛出公司門口,就已經有便衣刑警,悄悄地尾隨在後面了,所以,警方不必擔心,會發生逃跑的事情。

杉森警部把若宮帶入了充滿香煙煙霧的審訊室。就在剛才,幾位刑警聚集於此,吞雲吐霧地接連抽了許多香煙,所以,審訊室內,到處瀰漫著白茫茫的煙霧。 若宮剛走進室內,緊跟在後面負責記錄的年輕刑警,就反手關上了門。杉森警部覺察到,若宮那張白晰的臉,在一瞬間神經質地扭曲了一下。 若宮皺起了眉頭,閉緊紅潤的嘴唇,朝杉森警部指點的那把椅子走去。他好像是要盡可能避免過深地吸入空氣,小心翼翼地用鼻子,一點一點地透著氣。他脫掉大衣,掛在椅背上,然後把一副茶色的毛線手套,輕輕地放在桌子上,面對杉森警部坐了下來。 杉森低聲說了句“對不起”,便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來,點燃香煙吸了一口,然後朝著若宮的臉,狠狠吐出了一團煙霧。若宮立即條件反射般地扭過臉去,很不愉快地干咳了幾聲。

“怎麼樣?來一支吧?”杉森警部把煙盒朝他遞了過去。對方越發皺緊眉頭,一個勁地搖頭。 杉森警部把目光移到桌上,緩緩地問:“請問,這手套是在鵜澤先生遇害前,你一直戴著的那副嗎?” “是的呀。”若宮用帶著鼻音的聲調,若無其事一般地回答道。 “那麼,要是方便的話,是否可以藉用一下?是這樣,因為在那根根據推測,是作為凶器使用的鐵管上,沾附著少量的羊毛纖維。為了穩妥起見,希望能跟這副手套的毛纖維,作一番比較鑑定,請你務必給予協助。” 若宮的嘴角,驟然痙攣般牽動了一下,接著便低聲答應道:“那好吧!” 杉森警部拿起手套,仔細觀察著,似乎還是嶄新的東西,但到處都有不自然的抽絲的毛線,好像是急匆匆地硬拉亂扯,所留下的痕跡。年輕的刑警拿著手套出去後,杉森警部又點燃一支香煙,並吐出一圈一圈的淡藍色煙霧。

若宮用手摀住胸口,又乾咳了兩、三聲。 “你好像很討厭香菸吧。”杉森警部望著若宮問道。 “嗯……因為這對健康有害。” “這倒也是。不久之前,報上還報導過:美國的衛生部官員曾經聲稱:吸煙等於是慢性自殺,並表示,要掀起一個驅逐吸煙者的運動呢。對此,我也不是不知道,但就是怎麼也戒不掉呀。” “據說,鵜澤先生本人,也是個嗜煙如命的癮君子吧。你還三番五次地勸他戒菸什麼的。” “不管我怎麼樣苦口婆心地勸說,也還是無濟於事。” “真正時厭香煙的人,即使只是旁邊有人抽煙,也會感到不愉快的吧?”杉森警部說著,把手中的煙蒂摁熄在鋁質的煙灰碟中。 “資料室的房間,又是那樣狹窄,有這麼一位整天都要噴雲吐霧地、吸上幾十支香煙的同僚在鄰座,實在是叫人無法忍受的吧。與其這樣活著受罪,你還不如早些設法,換一個更合適的工作的好。”

“我曾經向公司提出過申請,要求重新回到營業部去,但上面認為我身體欠佳,不太合適那裡的工作,再說,又沒有適當的人,來資料室接替我,結果就沒有批准。” “確實,調換工作的希望相當渺茫。在這經濟不景氣時期,另謀職業又談何容顯。可是,鵜澤先生又根本不像是打算戒菸的樣子。無論怎樣勸說懇求,他連半句好話也聽不進去。幾乎已經再次瀕臨精神分裂症邊緣的你,就殘忍地殺害了他!……” 杉森警部的語調,突然變得尖銳起來。驀地,若宮彷彿被什麼壓倒似的,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瞪著一雙圓溜溜的小眼睛,神情木然地看著杉森警部。 “那天,你對鶴澤先生說過'賞菊'的美雪姑娘打電話給你之類的謊話吧?並且假意轉告說,那女孩子說是有緊急的事情要商量,希望鵜澤先生今晚去一次。你之所以選擇在他生日的前一天,是因為考慮到,也許生日那天,家中會有事先約好的客人;如果鵜澤先生沒有時間前往'賞菊',你的整個計劃,就會全盤落空了吧?”

“……”若宮靜悄悄地聽著衫森警部的指控,一時無言作答。 “你竭力勸說鵜澤先生,快點圍上那條作為生日禮物的紅色圍巾回家去,自己則悄悄地跟在他的後面。等他走上那條昏暗僻靜的道路,你就從背後撲過去,殺害了他,然後用石塊立即砸碎了路燈的燈泡,逃離了現場。你這樣做,是企圖給人以他被錯認為佐吉科長,而遭到誤殺的印象!” “不、不對!……”若宮終於開口了,說話聲音低低的,有些顫抖,彷彿是從別人嘴裡發岀的聲音,“我……我沒有乾過那樣的事!……” “既然如此,那我再問你,剛才你為什麼要說謊?你作案時戴著的那副毛線手套,又扔到什麼地方去了?你是今天從櫻井小姐那兒打聽到,警察開始對手套有所注意的吧?當時你擔心的是:倘若被警方知道,自己從案發第二天起,就沒有戴過手套的話,很可能會被懷疑。因此,剛才來這兒之前,你在新宿的地下商場,買了一副相似的毛線手套。你為什麼謊稱這就是以前一直戴著的那副手套?你走出公司門口之後,便衣刑警始終緊緊地尾隨著你,所以,我們對你的一舉一動都瞭如指掌!……”

杉森警部以粗魯的動作,又抽出一支香煙猛吸起來。然後,他對準垂肩低頭的若宮,那張白生生的臉蛋上,又狠狠地噴吐出一股濃濃的香煙煙霧。 “沒想到,僅僅因為吸煙,就被人殘忍殺害……如今這社會也真夠可怕的!……” 若宮像是很痛苦地喘息著,用予孝不住地使勁揉搓著胸口:“請你別再抽煙了。我……圾近這兒痛得厲害;我恐怕是得了肺癌……”他那兩隻茫然地朝著杉森警部的眼睛,恍惚已是視而不見了,彷彿是空虛寂寞地,倚託在什麼東西上,帶有某種異樣的光澤。 “縱然自己一支煙也不吸,但只要同室的人吸煙過多,受到的危害,無異於自己吸等量的香煙。這在醫學雜誌上有詳細的記載。假如……假如我得了肺癌的話,一定是被那個傢伙害的……” 在這對異乎尋常的眸子的盯視之下,杉森警部下意識地揉碎了手中的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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