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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五章

私情 夏树静子 6950 2018-03-15
次日的晚上,將近九點鐘的時候,真沙子在距離榮子家不遠處的車站下了車。這一帶夜晚的空氣,比市中心更加濃厚;夜晚的寒霧,把帶有噴泉的車站交通指揮台,和向前延伸的居民住宅,層層包裹了起來。 上下班高峰時刻已過,通過檢票口的人流,在徐緩地移動著。 真沙子獨自一人,走在寧靜的林蔭道上,竭力振作精神,為自己壯膽。 到榮子家大約得走十分鐘。晚上九點鐘的話,隆江大概在家吧。真沙子的目的,在於冷不防闖進屋去,迫使對方坦白。 真沙子目睹了隆江和竹內幽會般聚首的場所,隨後又從寺井那裡,聽到了出乎意料的意見,經過一整天的深思熟慮之後,她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推測。 假如隆江和竹內兩個人,趁著榮子父親在國外出差的機會,暗中偷偷地眉來眼去,發生了不正當的關係呢? ……井且,要是這秘密被榮子知道的話……

隆江和竹內的私通,也不是什麼不可想像的事情。他倆分明受到另一個女人的暗中監視和盯梢。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呢?總之,在他們兩個人的行動中,很可能包藏著某種見不得人的隱私。 一旦隆江和竹內的這種不正當的關係,被榮子所覺察到,那對他們來說,榮子立刻就成了危險的敵人。榮子在父親的溺愛中長大,對於母親去世以後,突然來到家裡的繼母,必然或多或少地,總有一些抵觸情緒。作為隆江來說,當然必須事先在思想上有所準備,榮子這任性的該子,恐怕早晚會把這不光彩的事情,暗中悄悄告訴給自己的父親的。 這樣一來,平素深受池谷器重的竹內,就成了恩將仇報的卑鄙小人,勢必惹得上司勃然大怒,今後他在公司裡的前途,也就可想而知了。到頭來,隆江恐怕也只好選擇以離婚收場吧。

因妞,他們兩個於是就密謀,要在池谷回國之前,先要把榮子除掉,以便滅口。說不定榮子已經有過某些言語舉動,從而促使他們下定了,要趁早動手的決心。 於是,很自然地想到的辦法,就是利用大約一年半之前,榮子親筆寫下的遺書。 髙中三年級的五月份,榮子企圖謊稱自殺時,曾一本正經地寫了遺書。其實,這樣做的原因,只是為了達到使周圍的人們,關注自己這一簡單目的,但遺書的內容,也在一定程變上,真實地暴露出了她的內心世界。 當時,榮子對新來的體育老師一見傾心。即所謂“心上的戀人要遠離自己,再這樣下去將要發瘋啦。”並且,昕到“因為出血過度而死的遺容最為美麗”的說法之後,她就試著割破手腕,模仿自殺。 當時的那封遺書,則由隆江秘密地保存著。

在一年零四個月的時間內,只要遺書能保存得好,是不會發生紙張黃脆、墨跡褪色等變化的,一眼看上去,誰又能認出這是陳舊的東西呢?被放在榮子身邊的那封遺書上,既沒有寫收信人的姓名,也沒有寫明寫信的日期。 榮子死亡的時候,隆江不在現場,這已經被證實了。那麼,直接下手的大概是竹內吧。 那天,竹內趁榮子一個人在家時,忽然登門造訪,悄悄地把安眠藥片碾成粉末,撒入了榮子喝的飲料內,然後把熟睡著的她抱到床上,用剃刀割破了她的左手腕。難道不是這樣嗎?隨後,他把隆江事先交給自已的那封遺書,放在床頭櫃上,企圖造成榮子是自殺的假象。 在出事的前一天深夜以及當天。接二連三地向真沙子家裡,打來似乎有某種含意,而又故意不開口的電話的,肯定也是竹內。這樣做的目的,是企圖讓真妙子去發現榮子的屍體,並向警察署的官員敘述榮子的性格,和最近的神態以及行動。而真沙子竟然鬼使神差般地,分毫不差地按照他們精心設置的步驟,按部就班地走了下去……

不過,縱然上述推理能夠成立,但還留有一個尚未解開的謎團:並不打算自殺的榮子。即並未理智失常到那種程度的她,為什麼竟然會接連兩次,對真沙子採取那種恐怖行動呢? 不,即使關於這一點,真沙子也不難推測。只是,如果這推測成立的話,隆江和竹內的關係,反而會變得令人難以捉摸了…… 離開車站後,真沙子沿著闃無人影的道路,悄悄地走了一會兒,只見前面有一道暗紅色的磚石圍牆,那就是池谷家。在高曠的星空之下,樹籬笆和喜馬拉雅杉的黑黝黝的剪影,恍如遠方綿延起伏的山巒,只有亮著路燈的門柱附近,還有一些微弱的白光。 真沙子覺得,自己由於緊張過度,手腳都有些僵硬了,但她還是壯著膽子,躡手躡腳地走進了門。 昨天寺井在電話中說,待考試結束後,要去拜訪高中時的養護老師,問清楚榮子上次在坦白謊稱自殺的事情時,關於遺書是否說過些什麼。寺井向來具有慎重冷靜、遇事不慌的性格。真沙子對此也表示同意。但今天真沙子卻坐立不安,抑制不住要盡快地查明,事情真相的衝動。說不定,隆江會坦率地承認一切吧……

那麼? ……好像有什麼預感似的,真沙子心情異常激動。昨晚看到隆江和竹內幽會的,不僅僅是真沙子一個人。那個女人不是也可能採取某種行動嗎…… 真沙子駐足,站立在給人以沉重感的木頭大門前。從一樓和二樓的窗戶裡透出燈光,說明有人在家。 在按響蜂鳴器之前,她義環顧了一下周圍。這也許是為了使自己鎮靜下來的無意識動作吧…… 平坦的草坪表面,灑著一片清冷黯淡的光,但庭院四周的灌木樹叢,和那邊的亭子一帶,卻全都籠罩在昏暗的夜幕之中。 正要收回視線時,她忽然覺得,在那亭於的方向處,似乎有什麼白色的東西在挪動。她不由得揉了一下眼睛,再次凝神細看。 那座西歐式亭閣,也是用白石塊砌造的,但另外還有一團白色的影子,從那棵粗大的樹旁穿過,並且又移動了一點距離,真沙子看得十分真切。

好像是人影啊……一瞬間,難以名狀的恐怖感覺,如同閃電般從膝蓋一直通過背脊。與此同時,她條件反射似地後退了一步,隱身在門後。因為,她擔心自己會被那個白色的身影所發現。 真沙子拼命地抑制住劇烈的心跳,沿著那排喜馬拉雅杉樹返回,從灌木叢的背後,小心翼翼地朝亭子那兒靠近過去。幸虧自己的身上,穿著藏青色的毛線衣,在黑暗中並不十分顯眼。 座落在合歡樹和百日紅等,枝杈細長的、涼爽的樹木中的亭子的框架,突然映入了眼簾,頓時,一陣如同剌透胸膛般、強烈而尖銳的恐怖,猛地向她襲來,真沙子險些失聲驚叫起來。 榮子! ……身上穿著潔白雅緻的襯衫,胸前挽著胭脂色領結飄帶的榮子,正亭亭玉立地側身站著! 剎那間,真沙子清楚地感到,那就是榮子。

可是,理性總算使她鎮定了下來,作出判斷,那個女人決不可能是榮子小姐! 她冷靜仔細地觀察著……借助於微弱的星星之光,可以看得出來,那個女人長著一副扁平的臉,一點兒也不像榮子。她昧縫著狹長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對面的房屋,這異樣的神態,跟昨天傍晚,從書店裡悄悄監視咖啡館內部的,那張臉上的表情,簡直一模一樣。 不過,她那披散在肩上的捲曲的頭髮和華麗的服飾,還有苗條的身材,倒確實跟榮子極其相似。並且,她好像是特意穿上了跟榮子相仿的服裝的。真沙子已經確認無疑:那女人就是穿著這一身衣服,企圖把真沙子從國營電車站台上推落下去;數天以後,她又換了一件粉紅色的衣服,把一塊沉重的大石頭,凶狠地砸在了真沙子的腳邊! ……

正在這時,只見那女人的臉部表情,一下子變得異常緊張,痙攣般抽搐顫抖著,做好某種準備似地,忽然夢地後退了一步。踏著草坪走過來的另一個人的腳步聲,迅速傳入了真沙子耳朵裡。真沙子悄無聲息地,秘密躲進了樹籬笆和磚石圍牆之間的,那片陰影之中。 豐腴的軀體上,裹著花布睡衣的池谷隆江,走到亭子下面,忽然在那兒屏住氣息似地,怔著不動了。該不是她把那個女人的背影,看成是榮子的幻影了吧。 “竹內……你……”數秒鐘後,隆江才發出了嘶啞古怪的聲音。 根據池谷隆江的話,真沙子已經猜測到,躲在亭子裡的女人,大概正像自己估計的那樣,是竹內的妻子。 “你竟然那樣威脅我,所以,我只好叫你到這種地方來了!” “豈有此理!這點區區小事,你怎麼會害怕呢?我想還不致於吧!……”

真沙子第一次聽見這女人的聲音:她說話響亮而略帶金屬音質,一字一句地口齒相當清楚。 “我只是考慮到,假如被兒子懷疑的話,恐怕對你沒有什麼好處,為了你,我才提出在這兒會面的。” 池谷隆江有氣無力地嘆息著,隨後,登上幾級石階,面對她站立著,並飛快地朝自家住宅那個方向瞟了一眼。看來,正像她自己所說的那樣,她唯恐被已經是高中生的兒子,看出什麼破綻來。 “昨天你們好像在一起,快活了好久吧。我始終恭候在後,看得一清二楚。我丈夫特地到遠離公司的、那家在大樓裡的咖啡館,偷偷地跟你會面,最後,你們又像以往那樣,若無其事地分手,一左一右,各行其道。” 池谷隆江背對著真沙子,從後面看上去,她那結著髮髻的頸脖,一下子僵硬堅挺了起來。但很快又隨著沉重的嘆息聲,無力地垂了下來,難以傾吐的苦悶煩惱,彷彿已經籠罩了她那垂頭喪氣的整個身體。

“混蛋,還說什麼快活不快括的呀……不管怎麼說,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反正你也看見了。” “也許是那樣吧。雖說那件事已順利地自殺了結,但乾了那件需要冒大風險的事情之後,行為總得相當小心謹慎才是呀。可昨天我又得到了充分的評據。只要看上一眼,我就心痛得猶如刀絞地明白了,你們兩個人所干的勾當。這就是所謂做妻子的直感吧。我跟踪丈夫,總算是收到了成效啊!”說到這裡,她自嘲般顫抖著笑了起來。 “你竟然跟踪自己的丈夫?”池谷隆江驚訝地瞪著對方的臉。 “榮子死後不久,池谷先生又到墨爾本去了。由於我的丈夫也是商業公司的職員,他總是把有關洽談貿易的事項和日期,一五一十地記在筆記本上。我看了那個筆記本,凡是沒有記錄任何事務性工作的日子,我就盡可能地監視他的行動。” “啊!……”池谷隆江驚訝地瞪大了自己的兩眼。 “混蛋,你老是用那種輕蔑的眼神看著我!……”那女人的聲音,驟然尖銳起來,“可是,你們卻欺騙和利用了我!……我真的對丈夫說的話深信不疑……竹內說:'榮子對我異常熱情,每天都要找我,又是打電話來,又是專門等候我。她三番五次地表示傾心於我,可是我畢竟沒有這個意思。前幾天,我義正辭嚴地拒絕了她。於是,她面露怨恨、羞惱之色,並且聲稱:'等父親回來以後,你一定會後悔莫及'的樣子,池谷先生回國後,她說不定真的會無中生有地搬弄是非的。另一方面,儘管自己在工作上精明能幹,但由於池谷先生極其溺愛這唯一的女兒,多半會盲目聽信她的惡意中傷之辭,對我嚴加製裁的吧。為了預防這一著,只有設法使池谷先生相信,最近榮子有些神情恍惚,她說的話靠不住。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偽裝成榮子,顯示出企圖殺害她的好朋友的反常現象來。'——我聽了之後,雖然感到有些疑惑,但還是下定了決心,只要能保住丈夫的前途,無論幹什麼事情都在所不辭。可我實在沒有料到,這一切居然都是你們兩人密謀策劃,事先做好的圈套啊!” “不……你弄錯了。”隆江用很吃力地、擠出來似的聲音抗議道。 但竹內的妻子,仍然理直氣壯地繼續往下說:“聽到榮子自殺的消息時,我覺得正與自已心中存在的疑竇相吻合。因為,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得更清楚,榮子根本就沒有什麼神情恍惚,精神失常的毛病。我馬上就想到,榮子一定是被竹內那傢伙殺害的,竹沒之所以讓我幹出那些荒唐的事情,無非是為了使周圍的人們,對榮子的自殺深信不疑!……可是,只是為了防止榮子在她父親面前誣吿自己,竟然就下毒手,把那個姑娘殺死了,無論怎麼說,實在是過於輕率冒失了。事實上,恐怕是有某種讓她活下去就不行的、更為明確的殺人動機……想到這一步,我才開始注意到你的存在。在那年正月裡,我和丈夫一起到你家拜年時,丈夫用火辣辣的目光,注視著你的神態,當時就給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開始暗中跟踪丈夫,留神他的行動了。” “……”池谷隆江面色大變,無言以對。 “直接對榮子下手的是竹內吧,但是在遺書上做了手腳的卻是你。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樣搞到榮子親筆寫的遺書的,但你們唆使我採取的行動,卻正是為了造成這樣一種假象,即榮子在自殺前的一舉一動,都與那封遺書的內容相符合吧?” “不是那樣的!……”隆江聲嘶力竭地喊道,話音裡充滿了必死的掙扎聲,“確實……我丈夫不在家的時候,竹內因公司的業務聯繫等事,經常來我家,後來;竹內跟我就陷入了不正當關係的羅網之中。並且還不幸地被榮子發現了……那天,榮子說了聲'今天要晚些回來',就一溜煙地跑出去了,但不久卻悄悄地返回家來,突然站立在我的臥室的涼台上。雖然她說是忘了拿什麼東西,但實際上恐怕是那孩子,憑她那特有的過敏的直感,對我有所懷疑,特地回來核實的吧。” 隆江儘管有些悲痛,但是,她漸新地冷靜了下來,以平淡的語氣,繼續往下說著: “由於秘密已經被榮子知道了,竹內憂心如焚,深感苦惱。我也坦率地告訴他,事到如今,已無辦法可想了。既然自己犯了過錯,早晚總得受到懲罰,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我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即使丈夫回國以後,聽到了榮子的話勃然大怒,提議離婚,自己也只能服從。後來,榮子沒當面對我說過什麼,但是從她看著我時的目光,已經跟往常迥然不同了,這我完全能夠感受得到……然而,榮子對竹內,卻顯示出另一種態度。榮子給公司裡打電話叫竹內時,只要對方一開口,她只說一聲'我是榮子',立刻就掛斷電話。後來,乾脆連名字也不說,只要確認拿起聽筒的是竹內,榮子一聲不吭就掛斷電話。隨著這樣反復進行的次數的增加,他比我更加感到坐立不安,惶惶不可終日起來,這恐怕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照你這樣說來,一切都是我丈夫幹的,你倒是清白無辜的了?” “我確實是不知道啊。直到看見了被放在榮子身邊的那封遺書。不……當然,我也太輕率了!以前我時常對竹內談起,有關榮子的事情,要知道,我被夾在池谷和榮子這兩堵牆壁之間,也有著一言難盡的苦衷。有關於榮子的朋友和戀人的傳說,甚至連她高中二年級時,企圖謊稱自殺的事,我都一股腦兒地吿訴了竹內。他頗感興趣地提出,要看看我保管著的那封遺書。於是,我就從抽屜裡面取出來給他看了。所以,他也知道我這兒,藏有一封榮子親筆寫的遺書。” “……”真沙子一言不發,靜靜地聽著隆江繼續往下說。 “這樣,當我聽到榮子自殺,並看見枕頭邊上,那封一年半以前寫的遺書時,才馬上意識到這一點。顯然,是竹內殺死榮子以後,才把那封遺書拿出來,放在她的枕頭邊上的……我翻來覆去地考慮了好幾遍,無論如何也沒有勇氣,對警察署官員吐露真情。若說出了事實真相,非但我和竹內的關係會暴露出來,並且,很可能我也將被懷疑是同謀。因此,我只好閉口不提此事。丈夫回來料理好喪事後,很快又到國外去了,昨天我終於橫下心來跟竹內會面,才知道事情的經過正像我康先想像的那樣……” 池谷隆江彷彿突然虛脫了似地,在石凳上頹然坐了下來,在令人不寒而栗的沉默之中,時間靜靜地流逝。過了一會兒,一個冷冰冰的聲音,突然打破了沉默。 “你所說的我都聽到了,不過,我並不怎麼相信,你這一套只為你自已作辯護的解釋。可是,不管怎麼說,也許不致於會有太大的出入。我總不見得會愚蠢到,去告發自已丈夫的地步。只是,現在得約法三章,今後請你別再跟竹內相會了;我以後會更加留神地進行監視的,只要你膽敢違反這一條約,我立刻就到警察署去,告發你跟我丈夫密謀,殺害榮子的罪行!……” 她眼中射出銳利如箭的目光,俯視著池谷隆江,接著,忽然一個翻身,匆匆走下對面的石階,出了亭子,很快就消失在了樹影之中。片刻之後,傳來了一陣大門開啟後、又再次合攏的金屬插銷磨擦的聲音。 隆江仍然坐石凳子上,耷拉著腦袋;下顎深深地埋入胸前,斷斷續續地低聲啜泣著。她的頸脖和肩膀顫栗不已,劇烈地上下起伏著。真沙子始終站在後面的陰影裡,目不轉睛地註視著她。 不一會兒,真沙於也躡手躡腳地穿過灌木叢,朝著正面的大門走去。 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真相大白,什麼都用不著再去打聽和詢問了。不過,真沙子還得做些什麼,至少,她必須把竹內下毒手殺害榮子的事實真相,告訴警察部門的那些叔叔們。 不過,不妨先把這些情況告訴寺井先生,然後跟他一起去告發他們,真沙子沿著顯得更如寂靜的高級住宅街的道路慢慢走著,暗自思忖著。 寺井果真能夠下定決心,要跟那個富於挑逗性質的有夫之婦分手嗎? ……也許是忽然知道了隆江和竹內的關係以後,頭腦興奮過度的緣故,真沙子的思路,突然間轉到了寺井的身上。 不管怎麼說,在他感到苦惱,和受到挫折的時候,哪怕我只是默不作聲地,呆在他的身邊,恐怕也多少能給他增添一些勇氣吧? ……雖然說,今後我和他的關係,到底如何發展下去,尚難以預料。 真沙子意識到,正是由於對寺井充滿了某種特別溫柔的感情,才支撐住了向已這顆純潔少女的心。 在走過街角拐彎處時,她不禁又回過頭去,朝榮子家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富有異國情調的尖狀屋頂,高高地伸向夜空,二樓榮子房間隔壁的窗戶裡,閃閃爍著橘黃色的燈光…… 難道荣子不是在心底里,已經原諒了繼母嗎?她不正是在原諒了他們之後,希望能使她們解除,那種不光彩的暗地裡的關係,才接二連三地給竹內打不開口的電話的嗎? 忽然,真沙子極其強烈地感覺到了這一點。不難設想,假如果真是對私通的繼母和竹內恨之入骨,打算向父親告狀的話,榮子肯定會更加嚴厲地當面指責池谷隆江,並且寫信給父親的。 雖然說榮子相當任性,常常愛以自我為中心,但她畢竟是個內心深處,隱藏著一片溫柔之情的、純真善良的少女,對此,真沙子是深信不疑的。 榮子在高中時,雖然企圖謊稱自殺,但看到繼母驚慌失措的神態後,立刻就軟下心來,如實坦白了。這件事不是也表明了榮子的品格和為人嗎? 想到這裡,真沙子忽然感覺到,無論是隆江、竹內,還是竹內的妻子,全都彷彿是另外一個世界上的人……混蛋,他們為什麼就不能夠理解,榮子那一顆溫柔善良的少女之心呢? …… 真沙子腳不停步地往前走著,熱淚奪眶而出,滾滾流下,自從榮子死後,真沙子還是第一次這樣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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