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私情

第25章 第六章

私情 夏树静子 2307 2018-03-15
案情聽證可遠遠比攝子所想像的,要苛刻嚴厲得多。攝子被帶入警察署,一間幾乎不透氣來的小房間裡,接受幾位刑警輪番提出的、同樣的質問,並且必須逐一回答。這些人的措詞,都是謹慎而頗有分寸的;但語氣尖銳,並且表情也如出一轍,顯示出冷冰冰的反感。 攝子所受到的最沉重的打擊,莫過於他們已經查明了這一事實,攝子清楚地知道,帶谷有個名叫石村梓的情婦。當然,攝子最初,是竭力裝出平靜的樣子來回答的。 “石梓?……這樣的女人,我連名字都沒有聽說過呀?” 於是,坐在對面的那個下巴凹陷的中年刑警,用同樣冷靜的語氣回敬道:“太太,這種地方只能說老實話哪。你既然說不認識梓,那麼,對於把她的照片,放在你房間的書桌抽屜裡,這一事實,你又打算如何解釋呢?”

“哬?……”攝子不禁陡然變色,也元法掩飾自已的徨恐不安了,怎麼,警察署竟然連這種事都知道了?案發以後,好像並沒有受到過住宅搜查呀…… 但實際上,這個道理也很簡單。他們在傳訊攝子之前,悄悄地向帶谷家的佣人,探聽過有關的情況。那張照片的事情,就是從傭人道子的口裡透露出來的。道子好像有個怪習慣,喜歡在攝子外出的時候,偷偷地潛入她的房間。 一旦看穿攝子的動搖心理,刑警們的提問,明顯地變得更加尖銳了。基於梓八點半尚和隔壁鄰居說過話這一事實,可以斷定,行凶時間是在這以後,但攝子不能提供,自己當時不在作案現場的證明。自已在八點半左右走出旅館,由於想去海邊散步,就叫了輛出粗汽車,開到了渡船碼頭,然後在那兒逗留了將近一個小時,接著便回到了家裡。

攝子除了作出上述回答之外,再出無法作更詳細的說明了。 有相當明確的作案動機,且不在現場的證明也很靠不住,值得懷疑。 ……可是,警方也不能僅僅憑這些,就作出逮捕攝子的決定。因為,目前尚沒有什麼證據,足以證實是她作的案。沒有人親眼看到,昨晚攝子進出過那幢公寓的情形,這對她來說,是唯一的幸運。 攝子被獲准回家時,審訊室那灰濛兼的玻璃窗外,已經是暮各蒼茫了。 攝子給自己家裡掛了個電話,叫那個幫傭已久——就是上了年紀的女傭人,讓山川開車來接一下。她連自己招手,呼喚一輛出租汽車的精力也沒有了。另外,她還想向山川打聽一些情況,而這些話,在她剛才面對刑警時,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身體剛一陷入奔馳轎車的沙發座椅裡,攝子立刻就用疲乏不堪的聲音問道:“主人怎麼樣啦?警察署的審訊,已經結束了嗎?”

“是的,剛剛用這車送到府上。”山川鎮定地答道,但這語調和今天早上,報告丈夫帶谷被傳訊時一樣,給人以沉重、憂愁的感覺。 “不在現場的證明被承認了吧。” “是的!……另外三位公司的重要幹部都證實,昨天晚上七點到十點,經理確實出席了在公司會議室裡,召開的重要幹部會議……” “那樣的話,不是沒有問題了嗎?” “是……可是……”山川一時有些語塞,但不一會兒,他又慢騰騰地轉動著方向盤,往下繼續說道,“這是我從經理那兒打聽來的。不過,昨天的會議,是極小範圍的內部會議,據說出席者只有經理和三位重要幹部……” “因此……”攝子猶豫地望著司機。 “想必夫人你也知道,那幾位重要幹部,都是數十年來,深受公司惠澤的感恩者,警方恐怕不會百分之百地,相信他們提供的證詞納。”

“竟然會那樣……可是,山川先生,你根據什麼這樣斷定的?難道你已經知道了嗎?” “是……啊。不!……實話說,我從貿易客戶那兒。把經理送回來,恰好是七點整,在公司門前下的車,他對我說,今天沒你的事了,這樣我就自己先回去了,所以……” 攝子漸漸地有些明白過來了:七點鐘在公司門前下車的帶谷,假如只在會議上露一露臉,隨後立即前往梓的公寓的話,縱然徒步,八點之前也能到達。另一方面,完全可以讓那些,對你唯命是從的重要幹部,提供虛假的證詞說,經理參加會議,直到十點多。 ——警方不正是這樣判斷的嗎? 不過,可以肯定,即使面對帶谷,他們也沒有抓住什麼致命的把柄,所以才暫且放他回家的吧…… 不知不覺地,奔馳轎車滑行到了帶谷家的停車台階前。上了年紀的女傭人,聽到汽車喇叭聲後,從內側打開了前門那扇沉重的拉門。

高大的木結構宅邸內,陰冷而昏暗,幽幽地散發出些許攝子所熟悉的霉味兒。 帶谷在內客廳裡,已經換上了和服,紫檀木的桌面上,攤開著一份報紙。攝子從丈夫陰鬱地、傾側著的臉部的表情上覺察出,他幾乎沒有把報上那些鉛字讀進去。 他已經感覺到,攝子站在隔扇拉門旁邊;但過了幾秒鐘,才慢慢地抬起臉來,在高鼻樑的陰影裡,一雙內凹的小眼睛,直瞪蹬地盯住了攝子。 霎時間,攝子只覺得一股寒流通遍了全身,已近乎於恐怖的顫栗了。 難道說,昨天晚上,就是這雙眼睛盯著梓,就是現在拿著報紙的、骨節突出而白晰的手指,握緊匕首,刺殺了那個女人?警察署還沒有掌捱確鑿的證據。可只有攝子,知道得一清二楚,落在梓的腦袋旁邊的,分明是帶谷的那條領帶。

片刻之後,帶谷依然默默無言,把視線離開了妻子的臉龐,繼而移到了攝子那胸脯扁平,被深紫色西裝裹著的、缺乏起伏曲線的全身,眼睛裡失去了最初瞪視的時候,那種銳利的目光,但卻充滿了難以言狀的冷漠的寒光。 剎那間,一個想法冒了上來,劇烈地撞擊著攝子的胸口:丈夫在懷疑我!確實,假如他不是兇手,那條領帶又由於某種偶然的原因,而出現在那兒的話;假如他果真出席了重要幹部會議,那也許會懷疑到攝子。 但是,兩個人都絕口不提,關於梓被殺的事。 攝子頓時感覺到:比剛才那股寒流,更為陰森刺骨的一陣冷氣,颼颼地鑽透了五臟六腑。然而,過了一會兒,攝子啟唇說出的,卻是連自已都驚訝不已的、平靜而若無其事的聲音:“你吃過飯了嗎?”

“不,還沒有。”帶谷的目光落在報紙上,也用跟往常一樣平靜的語調答道。 “那麼,我這就去動手做飯。” 攝子經過走廊時,看見昏暗的庭院角落裡,水銀燈由深藍色,漸次變成了眩目的銀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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