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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六章

私情 夏树静子 4347 2018-03-15
“古川紫乃聲稱,那次是發現有人在屋簷下面躲雨,就讓他進屋裡來坐了一會兒,那是三月底的一個傍晚,雨下得很大,由於她看到他的腿,好像不太方便,就請他進來坐下休息。到雨下得小些時,她還借了一把傘,讓他撐著回去。但我立刻不客氣地指出,醫生看到這個青年的那一天,從早到晚根本沒下過一滴雨。她又趕緊補充了一句說:醫生看到的那次,一定是他來還雨傘,並順便前來道謝的。據紫乃說,那青年上她家去,一共只有過這麼兩次……” 高木防犯科長在大久保新一家的會客廳裡,向大久保透露了這些情況。這是在手塚邦悅失踪後,已經過了將近兩個星期的六月半過後的一個晚上,手塚邦悅依然下落不明,杳無音信,也沒有得到什麼新的線索;古川紫乃仍然有很大的嫌疑,但她還是十分頑強地堅持著,自己最初說過的那些話,聲稱六月三日那天晚上十點左右,自手塚邦悅回去以後,始終沒有得到過他的任何消息,至於到鍋田圍墾地去,只是一個人駕車兜風而已。

一野瀨也同樣一口咬定,那天晚上沒有外出過,並說公共住宅內的居民,提供的所謂看到過自己的證詞,是胡亂編造出來的,靠不往。 還是沒有找到古川紫乃和一野瀨同謀作案的證據。 因此,儘管一旦發現了屍體,案情偵破會有明顯的進展,但若拿不到兩人同謀的證據,光憑著不具備“不在現場的證明”這一點,畢竟是無法進行強硬的審訊的。 照這樣下去,只能陷於一籌莫展的膠著狀態。高木左思右想,覺得從大久保那裡,也許可以找到一個突破口,就單身前往,又一次走訪了他。 自從手塚邦悅失踪以來,這己經是第三次跟大久保見面了。高木和大久保都不是難以接近的人,彼此年齡也相差不多,四此兩人之間,很容易產生融洽的氣氛。 “紫乃說,那青年自稱姓井上,住在附近的石佛街,其餘的情況沒有問過他,也就不知道。可是,照那位整形外科醫生說來,似乎是有些形跡可疑,所以,我就到石佛街去調查詢問了一下,果然,那兒並沒有什麼姓井上的瘸腿的青年住著。”

“確實如此啊!……”大久保的臉上,顯出對此頗感興趣的表情,前傾著魁梧的上身,凝視著高木防範科長。有幾家報紙在報導中提到過,手塚邦悅有個情人,是教授民謠小調的女藝人,因此,這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件了。 “可是,那個小青年不是沒有必要,要對古川紫乃說謊嗎?……查明他所說的住址是假的之後,就更加使人感到可疑了。我已經開始懷疑,他很可能在這一案件中,起了某種極其重要的作用,比如說,幫著搬運手塚先生的屍體什麼的。” “哦!……” “這一設想跟……不瞞你說,是你上次說過的那句話,使我聯想到了這一點……”高木科長露出他那種天生的和藹可親的微笑,盡量使語氣委婉一些,“當聽到手塚先生失踪的一瞬間,我的頭腦中條件反射般地,立刻就浮現出了一野激的名字——大久保先生曾說過這樣的話吧?坦率地說,你是否考慮過,一野瀨先生會不會為了遮人耳目,故意偽裝成瘸腿青年,悄悄地跟古川紫乃接蝕呢?”

“……”大久保未曾作答。 “啊,這只不過完全是一種假設而已,只要一野瀨先生能夠證明,那天晚上他不在作案現場,我們就可以節省不少精力和時間了……當然,也可以用別件逮捕的辦法,對他進行強硬的審訊,但這樣做會給以後留下一些麻煩的問題。——怎麼樣,大久保先生能否設法協助我們查明,他究竟出於何種動機,不願意讓人知道那天晚上的行動?不然的話,他的嫌疑老是沒有辦法排除,到頭來一旦有了什麼證據,他的處境將變得極其不利。” 其實,把話說穿了,高木是想委託大久保勸說一野瀨,假如確實參與了手塚邦悅失踪一案的話,還是盡快地坦白自首為妙。 “嗯!……”大久保低聲沉吟道,抱著胳膊,朝高木的眼睛凝視良久,但隨後便露出了下定決心的神情,大幅度地點了點頭,“明白了。他是我的直屬部下,再說事情又牽涉到我女兒,因此,我也感到自己負有責任。我就慢慢地對他說說看吧!”

當高木俯首致謝的時候,他彷彿是在說服自己似地,低聲嘟噥道:“一野瀨先生的是非曲直,我還是能夠弄清楚的!” 次日晚上,大久保把一野瀨叫到了自己家裡。白天一整天,大久保始終在翻來覆去地反省思考著,手塚跟一野瀨平時的不和,以及所謂的“情敵意識”,還有芙蓉子違背父親的意志,向一野瀨表示傾慕之意等等。最終,對一野瀨的懷疑越來越大,已經到了無法排除的地步。 讓家里人迴避,大久保在空蕩蕩的會客廳裡,跟部下相對而坐時,費了好大的勁,才使自己激動的心情平靜下來。一野瀨老老實實地端坐不動,那雙富有理智的陰暗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膝蓋。 “今天,警察署有人來找過我!”大久保把剛點燃的香煙,摁熄在雕花的玻璃煙灰碟裡,開口說道,“據說,古川紫乃已經一點一點地說了出來……不,她尚未被拘留,雖說並非全面地坦白自首,但似乎已經開始供述,承認了一部分犯罪行為。警方聲稱,這樣一來,只是時間問題了,只要再加把勁,案情就能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

“是說犯罪行為……?”一野瀨面露疑惑、詫異之色反問道。 “當然是指殺死手塚先生,並隱藏屍體啦。但警方估計,在這樣的作案過程中,無論如何也不會,沒有共犯者的存在。可是,關於這一點,她頑強地拒絕交代,守口如瓶。” “……”一野瀨的臉色很沉重。 “一旦查明共犯者的存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等於確定了她是有罪的,所以,她才不肯輕易地吐露真情的吧。因此,警方把可疑人物的照片,逐一擺到她的面前,觀察她的瞬時反應,並聲稱,根據情況,可能還要使用測謊器。實話實說,他們來找我的目的之一,就是想向我借一張你的照片。” “要藉我的照片嗎?”一野瀨倒吸一口冷氣,漸漸地皺起了眉頭。 “是的!”大久保微微點頭,轉臉又說道,“可是我對他們說,請稍微等一會兒。因為,我想在這之前,開誠佈公地跟你談一次話。”

“……” “唉,一野瀨先生,其實我也不願意,說出這樣的懷疑呀,或許,你出於偶然跟那位教授民謠小調的女藝人相識,她懇求你幫助她謀害手塚先生吧?當然,我絲毫也沒有認為,你直接參與了殺人行為的那種意思。可是,在事情的善後處理階段,你難道不會在她的再三哀求之下,終於不忍心拒絕嗎?萬一果真是這樣,能不能如實告訴我?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只要有人求助,決不推辭。關幹你今後的前途,我打算盡力相助。” “……”一野瀨一臉迷茫,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倘若你一味裝著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一旦女方坦白招供,或者警方獲得了其它的證據,證實了你的共犯行為,那將會是怎麼樣呢?你不妨想像一下吧。與其這樣,還不如自報姓名,上警察署去坦白自首,會對你有利得多。假如是遺棄屍體的共犯,罪過也較輕些。我會想方設法,替你尋找優秀的律師出庭辯護的,因為這也是關係到公司名譽的問題啊?

“怎麼樣,你還不信任我嗎?……即使是從我的立場來說,不讓你頭腦清楚清楚,恐怕也不行吧。” 由於一野瀨並不俯首垂目,只是緘口不言,太久保的語氣,不知不覺地變得粗暴嚴厲起來了。 於是,一野瀨的臉上,顯示出了清楚的反應。他眼角徹微發紅,嘴唇朝兩邊牽動著,表情里分明滲出了抑制不住的憤怒。 “我根本就沒有跟什麼民謠小調藝人見過面。”他彷彿扔出什麼東西似地,狠狠甩出了這句話。 一野瀨這種有些出言不遜的抵觸情緒,條件反射般感染到了大久保。他的兩頰也馬上脹紅了,高聲叱喝著:“既然如此,那我問你:手塚先生失踪的那天晚上,你到哪兒去了?你在十點左右駕車離開住宅區,不是至少有兩個人證明了這一點嗎?可是,你卻硬說自己在家裡,從來沒有出去過,難道你以為這樣,就能夠蒙混過去嗎?”

“這麼說,部長是要查詢我是否具備'不在現場的證明'嗎?” “這也是出於不得已。”頓時,兩人屏住氣息,相對注視著。最先把視線從對方臉上移開的,是一野瀨康造,他突然垂下了肩膀,吐出了鬱積著的一口氣,他那張消瘦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難以形容的苦澀的陰影。 “實在是不得已啊。”他扭著臉,嘟噥道,“既然話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那我就實說了吧!……不過,請部長無論如何,也要將我說的這些話隱藏於胸中,千萬不要對別人聲張。” “……”大久保一臉茫然地望著一野瀨。 “那天晚上十點不到些。我接到鈴木科長打來的電話之後,就驅車前往一位女性居住的、位於平針的簡易公寓去了。” “是鈴木科長打來的?”大久保的腦海中,迅速掠過了第二科科長鈴木那張額頭寬闊,眉梢下垂,好像是一副忠厚相的臉。由於鈴木是手塚邦悅的頂頭上司,按理說在呈遞捜索申請書的時候,他也應該在場。並且,他是一野瀨就讀過的大學的前屆同學。在個人感情方面,對一野瀨似乎比對手塚。更懷有一份親近感。

“鈴木,他怎麼啦?” “啊……”一野瀨的臉色,漸漸恢復了正常,但仍然難以啟口似地,緊緊咬著嘴唇嘟囔著,“實話實說……那位女性從很久以前開始,就跟科長往來十分密切。據說,那天她在那家婦產科醫院裡做手術……” “你說什麼?婦產科醫院!……那麼,是做人工流產手術了?” “是的,正是這樣,由於是星期六,她從醫院裡回來以後,科長便前去探望,原來打算到晚上就能告辭回家的,不料傍晚時分,那位女性感到腹部一陣陣地,痛得更加厲害起來了,並且還有熱度……” 看眼下這種症候,該不是又要被抬進醫院去吧?她恐慌不已,說什麼也不讓鈴木回去。而鈴木娶了公司常務的侄女為妻,作為“怕老婆的男人”,在公司內部,幾乎是無人不曉的了,除了出差之外,在外面過夜什麼的,他根本連想也不敢想,何況已預定明天星期天,全家一大清早就要出遠門去旅遊,囡此,必須作好充分的準備,只要他沒有提早回家,妻子就會面露不悅之色。

可是,這個平時溫順聽話的女人,這天晚上卻無論如何,也不准鈴木離開自己身旁,並啜泣著嚷道:“只要你膽敢扔下我,這個剛動過手術的病人,徑自回去,我馬上就打電話給你太太,把事情的前前後後兜底翻出來,毫無保留地全部告訴她……”一野瀨說道,當時鈴木苦苦訴說著自己聽處的這種窘境,懇求援助。 “她終於提出了一個折衷的辦法,就是說,一個人孤零零地被扔在這兒,實在是心裡發慌,因此,叫公司裡鈴木的哪個可以推心置腹的男部下來,在醫院裡陪上她一晚上也行。鈴木在電話裡說,從你的住宅區到平針,幾乎只有一箭之遙,就當作是救人一命吧,不能來一下嗎?……” 一野瀨在十點半左右,到達了那幢簡易公寓。他一走進屋裡,鈴木立刻就手忙腳亂地,急匆匆地回家去了。那女人整整一夜,都訴說著腹痛難熬,幾乎沒有睡著過,直到次日早上七點左右,才總算是好了一些,於是平靜下來,對一野瀨道謝說:“你可以回去了,大概不要緊了。” “我已經與一位貿易客商約定,星期日上午九點鐘,一起去打髙爾夫球,故此,回家取了球具背囊,立刻就驅車直奔犬山的高爾夫球場——我曾對科長起誓說,此事絕對不向任何人洩漏風聲。科長正因為信任我,才把這一非同尋常的任務委託給我。所以,我本來確實是不想,把這事情說出來的……要是還有什麼疑問的話,就請部長直接去問鈴木科長,以及那位女性吧。” 解釋清楚了“不在現場的證明”之後,他簡直就像深感羞愧似地垂下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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