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XO

第11章 第十章

XO 杰夫里·迪弗 4411 2018-03-15
丹斯和凱莉見過五六次面,年輕的明星總是優雅得體。 丹斯從沒有見過現在這樣蓬頭垢面的她。沒化妝,披散著長發,雙眼因流淚而紅腫,不是因為失眠(丹斯知道如何區別兩者)。她沒有戴隱形眼鏡,戴著一副黑色細框眼鏡。她泣不成聲。 PK.馬迪根探長立刻像換了個人似的。對著丹斯的虛假笑容變成了對凱莉深切、真誠的同情。他走下舞台樓梯,攔住凱莉,不讓她接近舞台。 “凱莉,不,不行,你不該來這裡。不需要你到這裡來。” “是鮑比?” “恐怕是的。” “他們告訴我……我多希望是他們弄錯了。” 岡薩雷斯治安官也走下舞台,摟住凱莉的肩膀。丹斯不禁想,所有的親朋好友都能享受這樣的待遇嗎?或者只有明星才有資格?她馬上意識到,這種憤世嫉俗的想法不太妥當。凱莉的確是這裡的大明星,但此時此刻,她只是一個痛失好友的年輕姑娘。

“很遺憾,凱莉,”岡薩雷斯說,“很遺憾。” “是他幹的!愛德文。肯定是的!去抓他。他的車就停在我家外面。現在就去啊!” “他什麼?”馬迪根問。 “他把車停在馬路對面自然保護區的停車場裡,他就坐在那輛該死的紅車裡面。” 馬迪根皺起眉頭,打電話派一名警員去查看情況。 “抓他!” “我們先看看情況,凱莉。不能說抓就抓。” “可是燈掉下來了,就是他幹的。” “我們正在調查,”馬迪根說。 丹斯看到達瑟·摩根雙手抱在胸前,正在舞台後面四處巡視。 “那是什麼人?”馬迪根看到摩根,不高興地問。 “是我的保鏢,”凱莉抽泣著說。 “哦。” 丹斯又回到舞台上,從邊緣向下看。從地面湧上來的焦味更加濃烈,丹斯強忍住噁心,仔細勘查現場。照明燈大約1.8米長,仍在鮑比·普雷斯科特燒焦的屍體上。丹斯了解屍體傳達的信息——生與死。她開始驗看骨骼。手指骨彎曲,可能是被燒著後正常收縮成拳頭姿勢,也可能是因為他想用手拖著摔斷的身體從舞台邊上爬開。頭的方向與樓梯相反——如果是為了求救,不應該是這個方向。

“他先摔下來,幾分鐘之後燈才砸中他,”丹斯對身邊的警員說。她特意壓低了聲音,不讓凱莉聽見。 “那是什麼意思,女士?”警員大約35歲,體格健壯,黑色的鬍鬚異常濃密,一邊問一邊走過來。他也和馬迪根一樣曬黑了皮膚,不過他天生就是深色皮膚。他的工作牌上寫著,D.哈魯圖恩警探。 她朝舞台下方的樂池點點頭。穿著連體工作服的現場勘查人員移開照明燈,開始處理屍體。她說:“他的腿彎曲的方向,還有他的手。你看,他是先摔下舞台,然後燈才砸中他。” 警員默默審視著現場,然後說:“燈掛在上面晃動,然後砸下來。他知道燈要掉,因為他拉著電線。” 但是,電線的接口在舞台上面的插座裡,不在樂池裡。丹斯和警員同時注意到這一點。鮑比不可能把電線拉下來。她問:“為什麼燈會插在牆那裡?這樣的照明燈應該固定在舞台上方的裝置裡,電源也在那裡。為什麼燈一直插在電源上?這也需要調查。”

“交給我吧。” 他立即行動,走下樓梯,安慰了凱莉幾句,然後把馬迪根拉到一邊,向他耳語一番。探長不停地點頭,眉頭擰成一個疙瘩。 “好吧,”他大聲說,“舞台也列為犯罪現場,還有昨天燈掉下來的架子。無關人員全部離開。讓查爾斯的人過來勘查。媽的,現場幾乎全被我們破壞了。” 丹斯心想,哈魯圖恩是不是把這次發現說成自己的功勞呢,也許是的。她不在乎。他們能找到全部有用的證據,才是最重要的。 岡薩雷斯在專心地接電話,手攏在iPhone手機上,以防被人聽見。丹斯找到凱莉。她一個人神色淒楚地站著,驚恐地四處張望,然後突然開始說話,語速很快,手不停地揮舞。這讓丹斯回憶起聽聞丈夫噩耗之後自己的失態。她丈夫是聯邦調查局的探員——不是因公殉職,而是因他人沒有謹慎駕駛在1號高速公路上出了車禍而死的。

丹斯緊緊地抱住凱莉,問她需要什麼,是否需要打電話,是否需要帶她回家。凱莉謝過她,表示不需要,她自己會打電話。 “哦,凱瑟琳,你能相信嗎?我……我不信啊。鮑比。”她的眼神飄向樂池。丹斯以為她要看屍體,正準備攔在她面前,凱莉卻轉身對馬迪根和岡薩雷斯說起昨天的事情,好像有人在這裡偷窺她。不是好像,是肯定。 “在哪裡?” 凱莉伸手一指。 “在那邊的走道。艾麗西婭,我的私人助理,也看到了。但我們沒有看清楚是誰。” 丹斯說:“告訴他們昨晚的電話。” 不請自來者提供的這條線索至少引起了馬迪根的注意。 凱莉戰戰兢兢地對丹斯說:“上帝啊,你覺得和那有關?” “什麼事?”岡薩雷斯問。 凱莉說起昨晚在車上接到一個電話。有人在電話裡播放她最新專輯的同名歌曲《你的影子》。凱莉補充道:“錄音質量非常好,接近原音音質。假如閉上眼睛,幾乎分辨不出原音還是數碼錄音。專業人員才有這樣的錄音設備。”

“或者是變態歌迷,”丹斯提出自己的想法,然後向大家說起TJ查到的手機信息。聽說另一個轄區的警員已經開始調查他的案子,馬迪根很不滿意,但他還是記下了所有細節。 就在這時,有人從外面進來了,是C.史丹寧警官。 “克麗絲泰爾,”馬迪根冷冷地叫住她。 只叫名字…… 她說:“頭兒,記者來了,他們要求召開新聞發布會——” “警官,是你負責看守現場,不許任何人進入的嗎?” 他沒有看丹斯,他不需要。史丹寧替他做了。 她沒有直接說對不起。 “地方太大,看熱鬧的人又多,你懂的,當地人,好奇嘛。我一直在勸他們回去。” “希望如此。就讓記者先等著吧。”這一次,他瞟了一眼站在大廳後面的彪悍保鏢。

治安官問:“凱莉,你在電話裡聽到了什麼?” “一段歌詞。” “打電話的人有沒有說話?知不知道是男是女?” “沒有,只有歌聲。” 岡薩雷斯治安官又接了一個電話,簡短的通話之後,掛斷了。 “戴維斯議員在這裡。我得去見他,商談保安細節……凱莉,遇到這樣的事情,我也很難過。”她這話倒是發自肺腑,雙手還緊緊地扶在姑娘的肩上。 “需要我做的事情,你儘管說。” 接著又看了總探長一眼,似乎在說:必須全力以赴。這案子影響很大,凱莉是我們自己人。絕不能讓她出事,絕不能。 治安官向丹斯道別,帶著另外兩名警員一起走了。 丹斯對馬迪根說:“警探,我的專長是審訊及詢問。如果有嫌疑對像或目擊證人需要我來詢問,儘管給我打電話。”她遞了一張名片給他。

“我自己會做的。”馬迪根答道,“就這樣,凱瑟琳。”他把名片往口袋裡一塞,就像對待一張用過的紙巾。 “噢,等等,那次講座,”哈魯圖恩皺著眉頭說,“在薩利納斯。肢體語言對吧?人體動作學。是你主講的。” “人體動作學,沒錯。” 他轉向馬迪根。 “去年我和阿爾貝託一起去的,很有幫助。您非常風趣啊。” “講座。”馬迪根重複著這個詞,“有意思。好啊,是個好消息。我突然想到,凱莉,昨天你看到這裡有人?” “只看到影子,”姑娘回答。 他笑了。 “總歸是東西的影子,要么是人的影子。凱瑟琳,你能不能詢問昨天在這裡的工作人員呢?還有會展中心的工作人員,聽聽他們的說法。” “警探,我可以做。不過那屬於一般調查取證階段,我肯定凱莉的工作人員和會展中心的人一定會配合。通常在證人或疑犯有說謊傾向或者對重要事實記憶模糊,才會由我主導詢問。”

“我當然希望能有機會讓你實踐你的講座技巧,凱瑟琳。如果暫時沒有的話,你要是能調查一下其他人的情況,會很有用的。當然了,這不是命令。” 講座技巧…… 總探長將了她一軍。野狗繞著美食打轉,想弄一塊鮮美的好肉吃吃,結果人家扔過來一根硬骨頭。 “我很樂意,”丹斯答道。她拿出iPhone手機,一個一個記下凱莉全體工作人員的姓名,以及昨天上班的會展中心工作人員的姓名。 法醫到了,朝探長走過來,兩人密談了幾句。 丹斯對凱莉說:“我先走了。”年輕姑娘雙眼迷茫,依然沉浸在悲傷中。丹斯轉身走向過道。突然,一個念頭闖進腦海。 上帝啊。 她轉身回去。 “凱莉,昨天晚上電話只放了歌曲的一段,是不是?”

“第一段,還有副歌部分。” “這一段描述的是音樂廳,”丹斯說。 “嗯,是的吧。講的是作為公眾人物,但是提到了一個地點。” “我們現在不知道誰是兇手,”丹斯說,“如果是跟踪狂,比如愛德文,我想他還會再下手。” “哦,凱瑟琳。”凱莉低聲驚呼,“再下手?他還會再傷害別人?” 跟踪狂很少會殺人,但根據她多年擔任記者、陪審團成員以及警察的經驗,丹斯非常清楚,精神失常的人和走投無路的殺人犯一樣會實施暴力犯罪。 “跟踪狂的基本特徵是重複的強迫行為。我認為我們有必要假設他會再打電話,會再殺人。我要監聽凱莉的電話。我們還要再看看歌曲的其他段落,找出他的下一個對像以及下手的地點。” 馬迪根問:“疑犯的動機是什麼?對他有什麼好處?”

丹斯回答:“我不知道。有些跟踪狂就是精神病。” “聽起來讓人摸不著頭腦,”馬迪根說。他有些惱怒,大概是因為丹斯的話嚇壞了凱莉。 “我認為這很重要。” “那是你的想法。”總探長接了一個電話,聽了幾句之後對凱莉說,“巡邏車打回來的。他們巡到你家門口,沒有看到他的車,也沒有看到他。” “他在哪兒?他去哪裡了?”凱莉慌了。 “他們不知道。” 馬迪根看了看手錶。他讓哈魯圖恩去外面給記者講講情況。 “除了鮑比的姓名,其他細節一概不提。正在調查中,是一次意外。你知道該怎麼說。任何人不得進來。”顯然,馬迪根認為史丹寧警官沒有很好地執行他的指令。 他把丹斯也趕走了。他冷冷地、不耐煩地說:“凱瑟琳,假如你現在就開始調查工作,我將不勝感激。” 丹斯再一次擁抱凱莉,然後和哈魯圖恩一起走向出口。 “哈魯圖恩警探,感謝你向探長匯報了照明燈的事情。” “你說的有道理。叫我丹尼斯吧。” “叫我凱瑟琳。” “我聽到了。”好冷的回答。 走到神色警覺的達瑟·摩根身邊,兩人都向他點頭致意。他只是瞟了他倆一眼,就繼續專心致志地看著凱莉。 幾分鐘之後,他們推開了大廳的前門。總算呼吸到了新鮮空氣,儘管仍然悶熱灼人,丹斯也不在乎了。哈魯圖恩方方正正的臉繃得緊緊的,雙肩也起了變化,眼睛盯著門外成堆的記者和新聞採訪車。丹斯理解他,他寧願去黑暗的小巷追踪疑犯,也不願意麵對這樣的場景。做公開演講,對大多數人而言,都是難題。 丹斯放慢腳步,用手機寫了一封郵件,然後立即發出。 “警探?” 高大的警官停下腳步。他顯得有些疑惑,不過可以稍稍推遲些去面對媒體,他反而很樂意。 她說:“我剛剛下載了歌詞,凱莉的歌,昨天她在電話裡聽到的那首。” 他不明白她的話。 “我轉發了一份到刑事調查部,收件人是你。” “我?” “真心希望你能看看第二段歌詞。最好所有的歌詞都看,但先看第二段。如果歌詞讓你聯想到什麼地點,可能被疑犯當作作案地點的,打電話給我。就像第一段裡提到的音樂廳的舞台。也許很難聯想到具體的地點,如果可以縮小範圍,那麼下次他再打電話來,我們就有準備了。” 他有些猶豫。 “我會向馬迪根探長匯報此事。” 丹斯一字一頓地說:“好的,當然。” 哈魯圖恩不再看她,而是盯著門口的記者。 “我們總探長的鑑證設施是谷地周邊地區最先進的,比貝克爾斯菲市還要好。歸案率和定罪率在本州前十位。” “看得出來,總探長很有魄力,”她說。 他依然注視著焦灼地等待大新聞的記者。 “我知道,你去調查目擊證人,他會感謝你的。” 丹斯再次強調:“請你一定要看看歌詞。” 大個子警探沒有答話,咽了一下口水,拖著腳步走向如飢似渴的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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