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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的淚珠

惡魔的淚珠

杰夫里·迪弗

  • 偵探推理

    類別
  • 1970-01-01發表
  • 209107

    完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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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部年終之日

惡魔的淚珠 杰夫里·迪弗 3612 2018-03-15
上午八點五十五分 掘墓者來到這座城市。 在十二月陰冷潮濕的空氣裡,掘墓者平凡得一如你我。他走在冬日的街頭,瑟縮著肩膀,看起來與普通人別無二致。 掘墓者長得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裹在深色手套裡的手指也許粗壯,也許纖細;他的雙腳看上去很大,但也可能只是穿了大碼的鞋子而已。 如果你瞥見他的雙眼,不會留心它的形狀或顏色,只會覺得他的眼神不太像真人。如果你在偷瞟掘墓者時被他發現,那麼他的眼睛很可能是你這輩子最後看見的東西。 他身著一襲長長的黑色大衣,也可能是藏藍色。他走在華盛頓特區熙熙攘攘的街頭,卻沒有一個人留意他,因為此時正值早上的上班高峰時段。 年終之日,掘墓者來到華盛頓特區。 掘墓者手提田野超市的購物袋,穿梭於往來的人流中——有成雙成對的情侶,有獨自行走的行人,也有全家老小。他繼續向前走,發現前方就是地鐵站。有人吩咐他在上午九點整到地鐵站來,而他一定會信守諾言。掘墓者從不遲到。

他那也許粗壯的手上提著的袋子很重,足有十一磅,但等他回到汽車旅館時,重量將大大減輕。 有個男人不小心撞到了他,連忙微笑著說了聲“對不起”,但掘墓者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掘墓者從來不正眼看任何人,也不希望任何人正眼看他。 “別讓任何人……”咔嚓。 “別讓任何人看見你的臉。趕快轉移視線。記住了沒有?” 我記住了。 咔嚓。 他一邊想,一邊看著路邊的燈飾,看著……咔嚓……新年的裝飾品。看著廣告招貼畫上的胖娃娃和時光老人。 新奇的裝飾品,別緻的彩燈,流光溢彩。 這裡是杜邦環島——金融中心,藝術之家,年輕人與追逐潮流者的聖地。不過,掘墓者知道這一點,只是因為教導他的人向他介紹過杜邦環島。

他來到地鐵站的入口。今天早晨烏云密布,而且由於是冬季,整個華盛頓特區都籠罩在陰沉的天色中。 每逢這種日子,掘墓者都會想起妻子帕米拉。帕米拉不喜歡陰沉寒冷的天氣,所以她……咔嚓……她……她做什麼來著?想起來了,她總是會栽種鮮紅和明黃的花。 他看著地鐵站,回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幅畫。他和帕米拉參觀一家博物館時,看見牆上掛著一幅古老的畫。 帕米拉說:“真嚇人,咱們走吧。” 那幅畫描繪的是地獄的入口。 地鐵站的入口向下貫穿六十英尺,深不見底。有的乘客升上來,有的乘客降下去,看起來就像那幅畫。 地獄的入口。 有手提公文包、留著短髮的年輕女子,也有背著運動包、握著手機的年輕男人。 而現在,掘墓者手提購物袋站在這裡。

他也許是胖子,也許是瘦子,外表一如你我。從來沒人留意掘墓者,而這正是他與眾不同的特質之一。 “你是最厲害的一個。”教導他的人去年對他說。你是……咔嚓、咔嚓……最厲害的一個。 八點五十九分,掘墓者來到下行自動扶梯的最上面。扶梯上站滿了人,逐個消失在無底洞中。 他一手伸進購物袋,用一根手指壓住手感舒適的扳機。這把槍也許是烏茲,也許是Mac10小型沖鋒槍,也可能是Intertech科技公司製造的手槍,但重量絕對是十一磅,裝了點二二口徑長步槍的子彈匣,共一百發。 掘墓者餓得很想喝濃湯,但他可以忽略飢餓的感覺。 因為他是……咔嚓……最厲害的一個。 他向前望去,卻不是看著等待踏上自動扶梯的人潮。扶梯即將載著這些人下地獄。他不是在看成雙成對的情侶,也沒看打手機的男人,更沒有看在“超級美髮”連鎖店做了頭髮的女人——帕米拉以前總去那家店做頭髮,他也沒看全家老小。他將購物袋抱在胸前,和其他人一樣,好像袋子裡滿是過節的禮物。他一手鉤著不明槍支的扳機,另一隻手放在購物袋外面,捧著旁人可能認為是在田野超市買的長條麵包,很適合與濃湯搭配,一起享用。然而裡面裝的卻是沉重的消音器,填裝了礦棉和橡膠緩衝隔板。

他的手錶發出嗶的一聲。 上午九點整。 他扣動扳機。 一梭梭子彈激射而出,噝噝作響,擊中隨著扶梯下行的人流,中槍者應聲向前撲倒。嗖、嗖、嗖的槍聲被驚叫聲淹沒。 “哦,天啊,小心!上帝,這是怎麼回事,我受傷了!我快要掉下去了!”諸如此類的慘叫不絕於耳。 嗖、嗖、嗖。 失去準頭的子彈打在金屬與地磚上,發出可怕的叮噹聲,響亮無比,而子彈命中目標時的聲音則柔和得多。 眾人紛紛四下張望,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掘墓者也四下張望。大家皺起眉頭。他也皺起眉頭。 沒有人認為槍手正朝著他們掃射,反而相信是後面有人跌倒,才引發了連鎖反應,像多米諾骨牌般朝扶梯下方傾倒,中彈者的手機、公文包、運動背包紛紛掉落,發出碰撞斷裂的聲響。

短短幾秒後,一百發子彈已經射完。 沒有人注意掘墓者,因為他與其他人一樣東張西望。 眉頭緊鎖。 “快叫救護車,叫警察,警察,我的天啊!快救救這個女孩,救救這個女孩!她死了,哦,天啊!上帝,她的腿,看看她的腿!我的寶寶,我的寶寶……” 掘墓者放下購物袋。購物袋底下有個小洞,那裡是子彈射出的地方,發燙的黃銅彈殼則都留在袋子裡。 “快關掉,關掉電梯!哦,天啊!快點兒!快讓電梯停下來,有人被壓住了……” 諸如此類的慘叫此起彼伏。 掘墓者四處看著。因為大家都在看。 然而,注視地獄是件很痛苦的事。下面屍體成堆,越堆越高……有人還活著,不斷地蠕動掙扎,有人已經斷了氣,在扶梯底部越積越高的屍體堆下,有人拼命掙扎想爬出來。

掘墓者緩緩後退,進入人群;旋即不見踪影。 他擅長隱身。 “你離開現場時,應該學學變色龍。”教導他的人這麼說過,“什麼是變色龍,你知道嗎?” “一種蜥蜴。” “對。” “會變色。我在電視上見過。” 掘墓者走在人行道上,到處都是人,四處奔逃。有意思。 有意思…… 沒人留意掘墓者。 他長得一如你我,也像木雕。他的臉有時蒼白得像清晨的天空,有時漆黑得像地獄的入口。 他一面慢慢地走著,一面想著他投宿的汽車旅館。回到旅館後,他要重新裝上子彈,為消音器補充粗糙的礦棉。他要坐在舒適的椅子上,旁邊擺著一瓶水和一碗濃湯,坐著休息到下午,然後——如果教導他的人沒有留言讓他停手——他會再次穿上長長的黑色或藏藍色的大衣出門。

繼續做同樣的事情。 今天是年終之日。掘墓者來到華盛頓特區。 多輛救護車趕赴杜邦環島,救援人員像採礦工人一樣掘開地鐵站觸目驚心的屍體堆,這時吉爾伯特·哈弗爾走向兩英里外的市政廳。 哈弗爾來到第四街與D街的交叉路口,在一株冬眠的楓樹旁停下腳步,打開手上的信封,最後瀏覽了一遍裡面的信文。 。 ③原文為: Mayor Kennedy—— The end is night. The Digger is loose and their is no way to stop him. He will kill again-at four, eight and Midnight if you don't pay.

I am wanting $20 million dollars in cash, which you will put into a bag and leave it two miles south of Rt 66 on the West Side of the Beltway. In the middle of the Field. Pay to me the Money by 1200 hours. Only I am knowing how to stop The Digger. If you apprehend me, he will keep killing. If you kill me, he will keep killing.

If you don't think I'm real, some of the Digger's bullets were painted black. Only I know that. 哈弗爾認定這個點子計劃得天衣無縫。經過數月來的策劃,他早已料到了警方和FBI的各種反應以及他可以採取的對策。這是一場對弈。 在這個念頭的鼓舞下,他將信放回信封中,合上開口卻沒有封死,然後繼續在人行道上前行。哈弗爾弓著腰大步行走,目光低垂,希望藉此壓低六英尺二的身高。不過,這對他來說並非易事,因為他喜歡挺直腰桿,居高臨下地看人。 位於司法廣場一號的市政廳是一幢毫無特色的石質建築,安保措施漏洞百出。他走過大門口,停在報紙自動販賣機前,將信封偷偷塞進販賣機下方,然後緩緩轉身朝E街走去。

明天就是元旦,今天這樣的氣溫算是暖和的了,哈弗爾心想。空氣中瀰漫著秋天的味道,腐爛的落葉混雜著潮濕的柴煙味道。這種氣息喚起了他對童年時期家鄉的隱隱懷念,刺痛了他的心。他在拐角處的公用電話亭前停了下來,投幣後撥了一個號碼。 對方接聽後說:“這裡是市政廳警衛處。” 哈弗爾拿著錄音機湊近話筒,按下播放鍵,發出電腦合成的人聲:“市政廳前面有個信封,就在《華盛頓郵報》販賣機底下,拿到後立刻拆信閱讀,裡面的內容和地鐵槍擊案有關。”之後,他掛斷電話,穿過馬路,將錄音機放在紙杯裡,扔進了垃圾桶。 哈弗爾走進咖啡店,坐在靠窗的卡座裡。從這裡,報紙販賣機與市政廳的側門一覽無餘。他想確定是否有人來取信封——事實上的確如此,他連夾克還沒脫下,就有人過去把信取走了。他也想看一看誰會去向市長獻計獻策,另外,再看看記者會不會出現。 一個女服務員走到他的座位旁,他點了杯咖啡,雖然尚屬早餐時間,他還是點了牛排三明治,這是菜單上最貴的一道餐點。有何不可呢,他很快就要成為一個富有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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