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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七章

藍色駭客 杰夫里·迪弗 7168 2018-03-15
國防部特工阿瑟·貝克爾有點不自在,也有點惱火,把椅子往邊上拖了拖,好讓自己更清楚地看到懷亞特·吉勒特的電腦。 特工的椅子在廉價仿漆布的地板上發出嘎嘎響聲,黑客朝地上看了看,又回到屏幕前繼續敲擊,手指在鍵盤上起落飛舞。 計算機犯罪調查組的辦公室裡就剩下他們倆。一想到自己的妻子很可能是兇手的下一個目標,畢肖普立刻火速趕往醫院。其他人也都跟去了,只留下吉勒特,他得呆在這裡,破譯那個叫“三-x”,這樣一個奇怪名字的人寄來的郵件。吉勒特提議說,貝克爾去醫院可能更能派上用場,但特工只是神秘莫測地做了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知道這種表情很能激怒疑犯,然後拉了把椅子坐到吉勒特身邊。 黑客長滿老繭、圓鈍的指尖在鍵盤上飛舞,貝克爾目不暇接,根本趕不上他的速度。

說來奇怪,這位特工恰好是一位懂得欣賞高超計算機輸人技巧的人。一方面,他的上司,也就是國防部,是最早涉足計算機世界的聯邦機構(而且還是因特網的創立者之一,對此國防部的公眾事務處念念不忘);另一方面,作為常規培訓內容,他曾參加過種種由聯邦調查局、司法部和國防部聯合舉辦的防範計算機犯罪培訓班。曾經數小時地觀看黑客工作的錄像帶。 吉勒特讓他想到最近在華盛頓地區參加的培訓課程。刑事犯罪調查科的特工們坐在五角大樓會議室廉價的纖維板桌前,洗耳恭聽著兩個年輕人的教誨。這兩個人可跟平常在軍隊裡見到的負責繼續教育的教官模樣大不相同。其中一人留著齊肩長發,腳蹬花邊涼鞋,穿著短褲和一件皺巴巴的T卹杉。另一個穿得倒還算保守,但臉上、身上刺著好些個掛飾物的孔眼,小平頭染成了綠色。這兩人都是“老虎隊”的成員——這個名稱是人們對一幫先前幹盡壞事,後來改邪歸正的少年黑客團伙的稱呼(他們大多是在從舊同夥那裡得知保護公司和政府機構是多麼來錢之後才決定重新做人的)。

起初貝克爾還對這兩個朋客頗感懷疑,但很快就被其深深折服。他們才華橫溢,善於深人淺出,把加密和黑客攻略的深奧話題用淺顯的語言加以闡述。他加人國防部刑事犯罪調查科六年來,那些講座是聽過的所有講座中最最通曉易懂的。 貝克爾知道自己算不上什麼高手,但因為上了那些課程,基本上還能明白吉勒特的**此刻在做些什麼。它不像與國防部的標準12加密系統有什麼關聯。但那位綠頭髮先生曾經解釋過怎麼偽裝軟件。例如,可以給標準12加上一層外殼,讓它表面看起來像是其他軟件——甚至可能是遊戲或文字處理器。因此他這會兒才會湊上前去,呼吸很粗地傳遞著自己的惱怒情緒。 吉勒特的肩膀再一次繃緊。他停下敲擊,看著特工說:“做這件事我真的需要全神貫注。而你在我脖子旁邊不斷吹氣,讓我有點分心。”

“你又在運行的是什麼程序?” “不存在什麼'又在'。我根本不曾告訴過你它是什麼軟件。” 又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麼,告訴我,好嗎?我很好奇。” “這是一種加密/**,是我從黑客超市網站下載並修改的。它是免費軟件,我想不會有侵權問題。不過這反正不屬你的職權範圍。哎,想知道它的算法嗎?” 貝克爾沒有回答,只是使勁盯著屏幕,努力使臉上繼續掛著那副似笑非笑的討厭表情。 吉勒特說:“聽我說,貝克爾,我得乾活。你能不能到外面走廊的廚房裡喝杯咖啡,找點麵包圈或其他什麼東西吃吃,讓我獨自完成工作?”接著他又開心地加了一句:“等我完成以後,你盡可以好好過目,然後再用別的什麼扯他媽蛋的罪名逮捕我,隨你便。”

“哎呀,你是不是有點過於敏感了?”貝克爾說,身下坐的椅子腿發出很響的嘎嘎聲,“我不過是為了工作。” “我也是為了工作。”黑客回到計算機前。 貝克爾聳聳肩膀。黑客的態度一點也沒有緩解他的惱怒情緒,但他倒蠻贊同麵包圈的提議。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腿腳,循著咖啡的香味沿走廊走去。 弗蘭克·畢肖普將維多利亞皇冠車駛人斯坦福一帕克醫療中心的停車場,顧不上熄火,車門也忘了關,就跳下車往前衝。 跑到離醫院大門一半路時,他才想起來,猛地收住腳步,轉身向回跑。這時他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放心去吧,頭兒。交給我。”原來是琳達·桑切茲。她和鮑伯·謝爾登、托尼·莫特一道乘坐那輛沒有標記的警車緊隨畢肖普而來——他當時一心只想盡快趕到妻子身邊,離開得太匆忙,沒顧上等其他人。帕特麗夏·諾蘭和史蒂芬·米勒在第三輛車子裡。

他繼續上氣不接下氣地死命往人口處跑。 在接待大廳,有十幾個病人在等候,他跑過他們身邊,來到掛號台,只見三個護士正圍在接待員周圍,盯著電腦屏幕。誰也沒立刻抬頭看他,一定是出什麼問題了,她們全都皺著眉頭,輪流在鍵盤上搗鼓著。 “對不起,我是警察,來辦案的,”他說著亮出自己的徽章。 “我要知道詹妮?畢肖普在哪間病房。” 其中一個護士抬起頭。 “對不起,警官。系統發生故障。找不出原因,但無法查詢任何病人信息。” “我必須找到她,立刻。” 護士注意到他臉上痛苦的表情,走到他跟前。 “是住院病人嗎?” “什麼?” “她晚上住在這裡嗎?” “不。她只是來做一些化驗。一兩個小時即可。她是威里斯頓醫生的病人。”

“哦,是腫瘤科門診病人。”護士明白了。 “在三樓,西區。那個方向。”她用手指指,嘴裡還說了些什麼,但畢肖普己經一個箭步向那裡衝去。身旁揚起一團白色,他低頭一看,原來是襯衫完全跑出來了。他一邊腳步不停地繼續跑著,一邊將襯衫塞進自己的寬鬆長褲。 他跑上樓梯,穿過彷彿長達一英里的走廊,終於來到西區。 在走廊盡頭,一個護士告訴他病房位置。這位金發女護士一臉驚愕,至於這究竟是因為她知道詹妮的什麼事呢還是被他臉上過於關切的表情嚇著了,畢肖普不得而知。 他跑過走廊,衝進病房,差一點撞到一個坐在床邊的衣冠楚楚的年輕保安身上。保安迅速起身掏槍。 “親愛的!”詹妮哭喊道。 “沒事,”畢肖普對保安說,“我是她丈夫。”

詹妮小聲哭起來。他立刻衝過去,將她抱在懷裡。 “一個護士給我打了一針,”她小聲訴說著,“可醫生並沒有吩咐。不知打的是什麼。出了什麼事,弗蘭克?” 他朝保安望去,此人姓名牌上寫著“R海爾曼”。他回答:“是我到達之前發生的事,長官。他們正在尋找那名護士。” 不管怎麼說,畢肖普還是非常慶幸有保安在這裡。之前為了聯繫醫院保安部門讓他們派人到詹妮房間,真是費盡周折。菲特攻擊了醫院的電話交換系統,對講機信一號極不清晰,他甚至連那頭接話人說什麼都聽不清。現在看來顯然他們已準確收到信息。又見到這位保安還攜帶著隨身武器——不像醫院裡見到的其他保安——畢肖普就更高興了。 “出了什麼事,弗蘭克?”詹妮追問道。

“記得我們正在追捕的那個傢伙嗎?他發現了你在醫院裡。我們分析他可能就在這兒的某個地方。” 琳達·桑切茲小跑著衝進病房。保安看了她掛在胸前的警員證,示意她進來。兩個女人相互認識,但詹妮心情太差,連招呼也沒情緒打。 “弗蘭克,孩子怎麼辦?”她抽泣地問,“要是他給我注射的藥會傷害孩子怎麼辦?” “醫生怎麼說?” “他也不知道!” “親愛的,不會有事。你會好起來的。” 畢肖普把經過對琳達·桑切茲說了。聽完後,這位身材矮胖的女警員在床邊坐下,抓著詹妮的手,靠近她,用友善而堅定的聲音說:“看著我,寶貝。看著我……”詹妮照辦了,桑切茲說,“我們是在醫院裡,對不對?” 詹妮點點頭。 “因此,就算有人對你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醫生也能立刻把你治好。”女警官黝黑、粗短的手指在詹妮的手臂上用力摩掌著,彷彿她剛在外面淋了一場冰冷刺骨的暴雨。 “這裡的醫生每一方寸之地都比矽谷其他地方的多。對不對?看著我,我的話對不對?”

詹妮擦擦眼睛,點點頭。她似乎不再那麼緊張。 畢肖普也鬆了口氣,很高興自己能分享這份安慰。與此同時,心裡不斷湧動著另一個念頭:要是他妻子或胎兒受到任何傷害,肖恩和菲特都別想活。 托尼·莫特小跑著進了病房,依然精力充沛,不像鮑伯·謝爾登,搖搖晃晃剛一進門,就靠在門框上大口喘氣。畢肖普說:“菲特可能在詹妮的藥裡動了什麼手腳。醫生正在查。” “上帝。”謝爾登小聲咒罵道。這一次畢肖普很高興托尼·莫特能沖在前面,並且身後佩帶著那把大口徑鍍鉻科特手槍。現在看來,對付菲特和肖恩這樣的罪犯,並不需要太多的助手,也不需要太多武器。 桑切茲繼續握著詹妮的手小聲安慰她,絮絮叨叨些毫無意義的廢話,告訴她面色好多了,又說醫院的飯菜肯定難吃得很,外面走廊上那個衣冠楚楚的男人並沒有那麼帥。畢肖普不禁心想,桑切茲的女兒有這樣一個媽媽是多麼幸運——到她終於要把自己懶惰得遲遲不肯出世的小寶寶生出來時,這位媽媽一定會守在產床旁。

莫特很有先見之明,帶來了荷勒維從前在馬薩諸塞州被捕時登記照片的影印件。他說,已經在樓下把影印件散發給一些保安,他們會轉給醫院的人事部門。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人見到過兇手。 接著莫特又對畢肖普說:“帕特麗夏·諾蘭和米勒這會兒在醫院的計算機部門,想看看黑客攻擊究竟造成了多大損失。” 畢肖普點點頭,對謝爾登和莫特說:“我想要你們……” 突然,牆上的重要生命機能檢測儀發出很大的響聲。心電圖顯示詹妮的心率正在劇烈地上下波動。 接著,屏幕上跳出一行紅字: 警告:纖維性頗動 詹妮倒吸一口氣,抬起頭,瞪著屏幕尖叫起來。 “上帝!”畢肖普喊了一聲,趕忙抓住呼叫按鈕,死命往下摁。鮑伯·謝爾登衝到走廊上呼喊:“這裡需要醫生!這裡!快過來!” 隨後屏幕上的線條一下變成一根直線,剛才的警示音轉為刺耳的尖嘯,顯示器上又新出來一行字: 警告:心髒病突發 “親愛的。”詹妮哭喊著。畢肖普緊緊抱著妻子,完全不知所措。她全身顫抖,汗珠不斷從臉上滾落,但神誌仍十分清醒。琳達·桑切茲衝到門外高喊:“該死的,趕緊派一個醫生過來!” 片刻後,威里斯頓醫生跑進病房。他看看屏幕,又看看病人,伸手關掉了顯示器。 “救救她!”畢肖普高喊。 威里斯頓醫生聽了她的心臟,又量了血壓,隨後離開病床說:“她沒事。” “沒事?”莫特反問。 桑切茲臉上的表情像是要一把抓住醫生的衣服,把他拽回病人身邊。 “再檢查一遍!” “她什麼事也沒有。”醫生告訴女警官。 “可顯示器……”畢肖普結結巴巴地開口。 “故障,”醫生說,“計算機主機系統出了問題。這一層樓的所有顯示器上都是同樣內容。” 詹妮閉上眼睛,頭重重地躺回到枕頭上。畢肖普緊緊抱住她。 “至於那一針,”醫生繼續說道,“我已經查過了,不知怎麼中央藥房接到給你注射維生素的醫囑。情況就是這樣。” “維生素?” 畢肖普倍感寬慰,禁不住渾身顫抖,硬忍住不讓淚水掉下來。 醫生說:“這一針對你或胎兒都不會有任何傷害。”他搖搖頭。 “真奇怪——醫囑是以我的名字發出的,不管誰幹的都得有我的密碼才能核准實施。我把密碼藏在電腦裡一個私人文件中。想不出誰能把它弄到手。” “想不出。”托尼·莫特說著嘲諷地掃了畢肖普一眼。 一位五十多歲年紀、頗有軍人風度的男人走進病房。他身穿一套傳統式樣的西服,自我介紹說他名叫萊斯·阿倫,是醫院保安部門的負責人。屋裡的保安海爾曼朝他點點頭,他沒理睬,而是朝畢肖普問:“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探長?” 畢肖普把妻子和儀器的事告訴他。 阿倫說:“這麼看來,他進了我們的主機……今天我會把這個問題向安全委員會提出來。不過眼下我們能做什麼?你認為這個傢伙在這裡的一個什麼地方嗎?” “對,他肯定在這兒。”畢肖普朝詹妮頭上黑黑的顯示屏揮了下手。 “他這只是個幌子,目的是把我們的注意力轉移到詹妮和這個病區。這意味著他的目標是另一位病人。” “或者另一些病人。”鮑伯·謝爾登說。 莫特加了一句:“或者是醫務人員。” 畢肖普說:“這個疑犯喜歡挑戰。醫院最難進入的地方是哪裡?” 威里斯頓醫生和萊斯·阿倫想了想。 “怎麼樣,醫生?有沒有可能是手術室?它們的門可全都是限制進人的。” “我也這麼想。” “那些手術室在哪裡?” “在另一座樓——從這裡可以穿過通道過去。” “大多數醫生、護士都是戴著口罩、穿著手術服的,對不對?”琳達·桑切茲問。 “對。” 也就是說菲特可以在他的殺戮之地自由穿行。畢肖普又問:“這會兒有沒有哪個病人正在手術?” 威里斯頓醫生笑起來。 “哪個病人?要我說,這會兒或許有二十個手術正在同時進行。”他轉向詹妮。 “我過十分鐘後回來。做完這些化驗你就可以回家了。”說完他離開房間。 “立刻開始搜索,”畢肖普對莫特、桑切茲和謝爾登下達命令。他再次擁抱了詹妮。他出去後,年輕保安把椅子移近床邊。眾人全都出去到走廊上時,保安關上房門,畢肖普聽到鎖碰上的聲音。 他們迅速穿過走廊,莫特始終把手放在自動手槍上,兩眼四處張望,似乎隨時準備拔槍出擊,射向任何一個長相與菲特有絲毫相像的人。 他們正準備走進電梯,畢肖普突然想起什麼,表情恐慌地回頭朝詹妮緊閉的病房望去。他沒有詳細講述菲特扮演偽社會角色的技巧,只是對阿倫說:“這個疑犯有一特點,那就是誰也想不出下一刻他會變成什麼模樣。我沒有太注意在我太太房裡的那個保安。他的年齡和身材都與罪犯相仿。你肯定他在你部門工作嗎?” “誰,你是說那裡的迪克·海爾曼嗎?”阿倫應答道,緩緩點著頭。 “我能肯定他是我的女婿,我認識他已有八個年頭。至於說到'工作'——如果在八小時的輪班制中值四小時的班也叫工作的話,那麼,我的回答是,沒錯。” 在計算機犯罪調查組小小的廚房裡,特工阿瑟·貝克爾在冰箱裡翻找著牛奶或稀奶油,但徒勞無功。自從星巴克咖啡進人舊金山灣地區以來,貝克爾就沒有喝過其他牌子的咖啡。他清楚這裡這種煮得濃濃的、散發出一股焦糊味的咖啡如果不加點東西中和一下,一定難以下嚥。他懷著厭惡之情,往杯子裡倒了一大團咖啡伴侶。咖啡立刻轉為灰白色。 他從碟子裡拿了一個麵包圈,咬下去,卻發現是橡膠做的。見鬼……他把假麵包圈朝身後一扔,心想吉勒特讓他到這裡來,一定是在和他玩見他媽鬼的惡作劇。他暗暗心想,等黑客回監獄後,他一定要…… 是什麼聲音? 他趕緊朝門口走。 可等他分辨出聲音是飛奔的腳步聲時,偷襲者已經搶了上風。他朝身材瘦小的特工背上猛地一擊,把他摔到牆邊,接著便朝他當胸猛揍,打得他喘不過氣來。 隨後偷襲者啪地關掉燈,沒有窗戶的屋子立刻完全陷人黑暗。他拎起貝克爾的領子,將他臉朝下摔在地上,頭撞在水泥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特工一邊喘氣,一邊摸索著自己的手槍。 可是另一個人的手已經搶先一步把槍拔走。 你想當什麼人? 菲特慢悠悠地走在州警署計算機犯罪調查組辦公樓的主走廊上。他頭戴安全帽,身穿一件污漬斑斑的太平洋貝爾燃氣和電力公司舊制服。外衣下藏著卡巴刀和一把大口徑自動手槍——帶三梭子彈的奧地利格洛克。他還有另一件武器:一把大號螺絲扳手,雖然一般人不會把它當做武器,特別是在它握在修理工手裡時。 你想當什麼人? 一個能讓這裡的警察信任的人,一個走在他們當中不會讓他們起疑心的人。他想當的就是這樣一個人。 菲特望望四周,很是驚訝計算機犯罪調查組選擇了一個恐龍圈機房作為總部所在地。是巧合呢?還是已經死去的安迪·安德森的有意安排?他停了停,確定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然後繼續慢慢地——輕輕地——朝機房中心控制區邊上一個幽暗的小隔間向前走。從那裡他可以聽到猛烈的鍵盤敲擊聲。 調查組大樓裡這麼空蕩蕩的也讓他感到驚訝。原以為這裡起碼有三四個人在——因此才帶了大手槍並多帶了子彈,現在看來顯然全體警員都去了醫院。由於當天早晨他吩咐給弗蘭克·畢肖普太太注射了富含營養的維生素B,這會兒她也許正在遭受某種程度的精神創傷。 菲特曾經考慮過索性殺了那個女人——這對他來說輕而易舉,只要命令中央藥劑室給她派發一針大劑量的胰島素便可辦妥——但這不是這部分遊戲內容的最佳玩法。作為牽制性的角色,讓她活著並不停地驚恐尖叫更有用處。假如她死了,警方會認為她就是攻擊目標而立刻回到總部這裡。此刻警方肯定正在醫院里四處搜尋,查找真正的受害人。 事實上,這個受害人另在別處。只不過此人既不是斯坦福一帕克醫療中心的病人,也不是醫生。他就在此地,在計算機犯罪調查組。 他名叫懷亞特·吉勒特。 此刻他就在距離菲特前方六七米遠那個昏暗的隔間裡。 菲特傾聽著山谷人富有節奏、速度驚人且充滿力量的敲擊聲。那聲音持續不斷,似乎他那些高明的創意如果不立刻敲人計算機的中央處理器,就會化為烏有。 菲特握緊手中沉重的扳手,慢慢靠近隔間。 在兩個年輕人一塊兒組織長驅直人騎士幫那會兒,吉勒特常說起,黑客必須精通應變技巧。 這個技巧菲特已經掌握,今天,他就好好展示了一下。 他考慮到,吉勒特既然進人他電腦,就一定會發現他對醫院的攻擊計劃,再貿然前往就太危險了。於是他稍稍修改了計劃,不再照計劃潛人醫院手術室裡殺死幾個病人,而是直奔計算機犯罪調查組。 當然,也有可能吉勒特會同其他警察一道上醫院,為防止這一點,他假扮三一X,發了一封加密亂碼郵件,把他穩在這裡破解密碼。 在他看來,這一輪遊戲簡直天衣無縫。對菲特而言,進人計算機犯罪調查組不僅意味著真正意義上的挑戰——在“進人”遊戲中它可以值實實在在的二十五分,而且,倘若順利得手的話,還可以讓他最終消滅他尋找多年的仇人。 他再次向四周張望,側耳傾聽。大廳裡除了叛徒山谷人甚麼人也沒有。而且這裡的防範措施也遠不像他想像的那般嚴密。但是,他並不後悔自己費盡心機所做的準備——太平洋貝爾燃氣和電力公司製服,偽造的檢查電路盒的工作單,過塑身份牌,那是他用證件製作機精心製作的,還有耗費時間的撬鎖過程。要跟一個真正的高手玩《進人》遊戲,是怎麼小心也不為過的,尤其這個對手又恰好隱蔽在警局自己的地牢裡。 此刻他與對手只有幾步之遙。那人慘死的樣子在他內心早己靠想像把玩了無數個小時。 不過,這回菲特不想照遊戲常規行事,撕裂受害者心臟。對吉勒特他另有打算。 以眼還眼…… 先是用扳手猛擊他的頭部將他打昏,然後抓牢山谷人的頭,用卡巴刀工作。這個靈感是從聖·弗蘭西斯中學的小隱秘門傑米·特納那裡得來的。小伙子曾經在一封給哥哥的郵件中寫道: 傑米·特納:老哥,作為一名黑客,你能想像出有什麼比瞎眼更可怕的嗎? 不能,傑米,我絕對想像不出。菲特無聲地做出回答。 他在隔間外停了停,蹲下來,傾聽著裡面持續不斷的嗒嗒聲響。然後深吸一口氣,快速沖了進去,重重掄起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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