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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五章

藍色駭客 杰夫里·迪弗 3449 2018-03-15
懷亞特·吉勒特面前的顯示屏上,忽然蹦出幾個紅色大字: 成批加密開始 一會兒後,又出現另一條信息: 加密——國防部 標準12 “壞了!”吉勒特一聲驚叫,只見下載菲特文件的操作驟然停止,“下一步計劃”的文件內容變成一團數字化的燕麥糊。 “怎麼啦?”畢肖普問。 “菲特真的安裝了下載警報器。”諾蘭氣呼呼地小聲說,對自己懊惱不已。 “我判斷錯了。” 吉勒特絕望地瀏覽著屏幕。 “他終止了下載程序,卻沒有下網,而是敲了一個熱鍵,對所有機子裡的內容加密。” “有辦法解密嗎?”謝爾登喊。 貝克爾特工仔細觀察吉勒特的反應。 “沒有菲特的解密鑰不行。”黑客肯定地回答。 “即便是米德堡的計算機機組同時運行,沒有一個月時間也破解不了這麼多數據。”

謝爾登說:“我不是問你有沒有解密鑰。我是問你能不能破譯它。” “不能。我早就告訴你了。我不知道該怎麼破譯標準120” “見鬼。”謝爾登盯著吉勒特,輕聲罵道,“要是我們找不到他電腦裡的內容,就還會有人陸續死去。” 國防部特工貝克爾嘆了口氣。吉勒特注意到他的目光轉到白板上列拉·吉伯森的照片上。他對吉勒特說:“只管放手幹。只要能救人性命就儘管大膽幹。” 吉勒特回到屏幕前。面對屏幕上密密麻麻、源源不斷的串串亂碼,他在空中飛舞敲擊的手指停頓了片刻。那上面的任何一組亂碼數據都可能隱藏著有用線索,能夠告訴他們誰是肖恩,菲特在哪裡,以及下一個受害者的地址。 “動手吧,看在上帝分上。”謝爾登小聲督促道。

貝克爾在一旁悄聲說:“我說話算話。此事我只當沒看到。” 吉勒特望著數據如同被催眠般向前流動,把手放在鍵盤上。他感覺到每一個人的目光都盯著他。 就在這時,畢肖普突然用困惑不解的聲音問:“等等。他為什麼不下網?為什麼要加密?這不合常理。” “噢,上帝。”吉勒特立刻恍然大悟。他轉過身,指著牆上的一個灰色盒子;中間一個紅按鈕明顯突起。 “按下那個快速關閉開關!快!”他對離那裡最近的史蒂芬·米勒喊。 米勒看看開關,又回過頭問吉勒特。 “幹嗎?” 黑客一躍而起,椅子在他身後飛起來。他衝到按鈕前,但已經太晚了。他還沒來得及按下按鈕,只聽計算機犯罪調查組的電腦主機發出一陣嘎吱聲,緊接著屋裡所有電腦屏幕全都變成一片藍色,系統停止運行——這就是人所共知的所謂“藍屏鎖機畫面”。

這時主機的排放口迸出火花,畢肖普和謝爾登不禁後退了一步。嗆人的煙霧很快籠罩了整個大廳。 “萬能的上帝……”莫特趕緊跑得離計算機遠遠的。 黑客用手掌猛擊了一下開關,切斷電源;消防滅火的滷代烷氣頓時噴往計算機機身,火焰熄滅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謝爾登問。 吉勒特憤怒地低聲道:“這就是菲特給數據加密同時又繼續呆在網上的原因——他是為了朝我們的系統扔炸彈。” “怎麼可能?”畢肖普問。 黑客搖搖頭。 “換句話說,就是他先發出指令關閉冷卻風扇,然後再命令硬盤到磁盤中一個並不存在的區域去。這樣就造成驅動器引擎擁擠阻塞,過熱起火。” 畢肖普看了看冒煙的計算機,對米勒說:“我希望在半小時內重新開始工作。由你來處理,好嗎?”

米勒猶疑不定地回答:“不知道中央設備處庫存中有什麼樣的硬件。而且他們辦事拖拖拉拉。上一次硬盤花了好幾天才換來,更不要說更換機器了。這件事……” “不,”畢肖普勃然大怒,“就半小時。完全恢復正常。” 長得像梨子形狀的米勒瞅了瞅地上,指著幾台小型個人電腦說,“或許可以在這幾台電腦間進行小範圍聯網,重載備份文件,然後……” “動手吧。”畢肖普說完,把打印機裡的一沓紙取出——那是剛才在菲特加密之前,通過打印屏幕內容程序好不容易從菲特計算機裡竊取的。他朝其他人說:“去看看能否獲取什麼線索。” 吉勒特的眼睛和嘴巴均被從悶燃的計算機冒出的煙氣熏傷。他注意到畢肖普、謝爾登和桑切茲全都嚇住了,神色不安地盯著正在冒煙的計算機。毫無疑問他們和他一樣心有同感:軟件代碼看似無足輕重——不過是一串串的數字和零而已,卻能夠以這種方式輕而易舉地撫摩人的身體,給人造成傷害、甚至置人於死地。想想真讓人不寒而栗。

臥室裡,在照片上他那些子虛烏有的家人的注目下,菲特正來回踱著步,氣得差點憋過氣去。 山谷人居然進了他的計算機…… 更讓他氣不過的是,吉勒特用的只是低智商的後門軟件,就連中學生里的電腦高手都會編寫。 不用說,他立刻更改了計算機身份和網址。吉勒特別想能再次侵人。但此刻讓菲特坐立不安的是:警方都看到了什麼?雖然機子裡沒有任何資料能讓他們找到他在洛斯阿圖斯城的家,但裡面有很多有關他目前和將來攻擊計劃的信息。山谷人看到“下一步計劃”文件夾了嗎?他看到菲特幾小時後就要做的事了嗎?下一個攻擊目標已經一切計劃妥當……見鬼,實際上它已經在進行了。 他要不要重新挑選二個攻擊目標?但是,想到要放棄一個他已為之投人無數時間和精力的計劃實在讓他難以接受。尤其是想到他若放棄計劃,竟是因為一個曾經背叛過他的人而致——就是這個人向馬薩諸塞州警方告密出賣他,揭穿了他了不起的社交工程計劃,此舉等於是謀殺了喬恩·帕特里克·荷勒維,逼得菲特永遠只能過地下生活,不得見天日。這一切比精力付諸流水更讓他感到屈辱難忍。

他重新在電腦屏幕前坐下,把長滿老繭的手指放在塑料字母鍵上,它們光滑得有如修過的女性指甲。他閉上眼睛,如同一位正在思考如何排除軟件故障的黑客,讓思緒任意馳騁。 詹妮·畢肖普穿著樣子難看、後面開合的醫院病號服。 她心想,布上那些小藍點究竟是什麼意思? 她拍拍枕頭,心不在焉地環顧著黃色的屋子,等候威里斯頓醫生到來。此時已經是11點15分,醫生遲到了。 她在想做完化驗後該干些什麼。購物,接布蘭頓放學,送他去網球場。今天他要和琳達·加蘭比賽。她讀四年級,是一個可愛透頂的小姑娘——同時也頑皮透頂。她惟一的戰略是抓住一切機會越網攔擊,目的在於用致命的一拍打斷對手鼻樑。對此詹妮堅信不疑。 當然,她還想到弗蘭克。對丈夫沒有同來感到無比慶幸。他這個人簡直矛盾到極點。成天在奧克蘭大街上奮力追殺匪徒,抓捕個頭比他大一倍的兇手毫不膽怯,跟技女和毒販子談笑風生。她從未見過他被什麼驚嚇。

一直到上星期。一份醫院檢查顯示,詹妮的白血球數量不正常,而且找不出合理原因。她把消息告訴他,只見弗蘭克·畢肖普臉色刷地變得蒼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不斷地點著頭,一上一下,持續了有十幾下。她覺得他就要哭出來了——她從未見他哭過,一時裡她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說明什麼?”弗蘭克顫抖著聲音問。 “可能是某種不明原因的感染,”她正視著他的眼睛說,“也可能是癌症。” “好了,好了,”他用耳語般的聲音重複著,彷彿提高嗓門或說別的話會即刻將她投入時刻臨近的危險之中。 他們談了一些毫無意義的細節——預約次數,威里斯頓醫生的資質,然後她趕他到外面去照看果園,而自己則準備晚飯。 可能是某種不明原因的感染……

哦,她愛弗蘭克·畢肖普,對誰都沒這麼愛,對誰都無法這麼愛。但詹妮此刻卻對丈夫不在身邊充滿感激。此時此刻,她根本沒有心情去牽另一個人的手。 也可能是癌症? ? …… 總之,她很快就會知道結果。她看看鐘。威里斯頓醫生在哪裡?她不怕上醫院,不怕做難受的化驗,但她討厭等待。也許電視上有什麼可看的,《活力充沛都市男女》這個電視劇什麼時候開始?或者她可以聽聽音樂,或者…… 這時,一位身材矮胖的護士推著一輛手推車進了病房。 “你好。”女護士說話帶著濃重的拉美口音。 “你好。” “是詹妮·畢肖普嗎?” “對。” 護士將詹妮連接到掛在病床上方牆上的重要生命機能檢測儀上,一陣輕柔的嘀嘀聲有節奏地響起來。然後護士朝一張打印單仔細看了看,在一大堆藥品中翻找著。

“你是威里斯頓醫生的病人,對吧?” “不錯。” 她看了看詹妮掛在腕上的塑料帶子,點點頭。 詹妮微笑起來。 “不相信我嗎?” 護士答道:“再三核對,這是慣例。知道嗎,我父親是個木工。他總是說:'在下鋸之前要反复丈量。'” 詹妮硬忍住才沒有笑出聲,心想這種話對醫院病人說也許不太中聽。 她注意到護士抽了一些清澈液體到皮下注射器裡,不禁問:“是威里斯頓醫生吩咐要打針嗎?” “對。” “我只是來做化驗的。” 女護士又看了一眼打印單,點點頭。 “是他吩咐的。” 詹妮瞧了一眼那張紙,但完全看不懂上面的文字和數據。 護士用酒精棉籤在她手臂上消了毒,把藥水注射進去。針拔出來後,詹妮感到手臂針眼四周一陣很奇怪的刺痛——冷冰冰得難受。

“醫生馬上就會過來。” 詹妮沒來得及開口問剛才注射的是什麼,護士就離開了。這一針讓她有點忐忑不安。她知道以她目前的狀況,必須小心用藥,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大可不必有任何擔心。病歷上清楚寫著她已懷孕,她明白,這裡的醫生護士決不會做任何損害胎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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