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藍色駭客

第22章 第五章

藍色駭客 杰夫里·迪弗 6307 2018-03-15
晨霧中,堅尼帕羅薩拉小學看上去恬靜宜人。 這所嚴格限制入校學生的私立小學所在地風景秀麗,佔地八英畝,校園的兩旁分別是施樂公司的帕羅阿圖研究中心和惠普電腦公司的一座大樓。惠普公司有許多大樓分佈在斯坦福大學附近。這所學校名聲極佳,能使幾乎每個學生順利進人自己喜歡(應該說他們父母喜歡)的中學。校園非常漂亮,教職員工薪水極高。 然而,此時此刻,已經在學校工作了好幾年的女接待員卻無心享受這宜人的工作環境。她兩眼噙滿淚水,努力控制著不讓聲音顫抖。 “我的上帝,我的上帝,”她連聲喃喃道,“喬伊絲半個小時前還來過這裡。剛才我還見到她。她好好的,我是說,就在半小時之前。”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年輕人,紅頭髮,留著八字須,身穿高檔西裝。他的兩眼通紅,似乎剛剛也哭過。他搓著兩手,看上去非常難過。 “今天她和唐開車出門到納帕,去那裡的葡萄園。他們要在那裡與唐的一些投資商會面並共進午餐。”

“後來出了什麼事?”她緊張得快喘不過氣來。 “一輛滿載外來工的汽車……突然轉向撞上他們。” “噢,上帝。”她再次喃喃道。這時旁邊有一個女人經過,接待員喊住她:“艾米,過來一下。” 那個女人應聲走到訪客接待室,她身穿鮮紅西裝,手裡拿著一沓紙,上面寫著“教案”兩個字。接待員小聲對她說:“喬伊絲和唐納德·溫格特出事了。” “什麼?” “聽起來情況很嚴重。”接待員用頭指指,“這位是唐的弟弟,歐文。” 兩人互相點點頭,艾米深感悲傷地問:“現在他們情況如何?” 這位弟弟吞了口口水,清了清因為傷感而哽住的喉嚨。 “他們會活過來的。至少醫生目前是這麼說,不過他們現在還昏迷不醒。我哥哥的背給撞斷了。”他強忍住淚水。

接待員用手擦去眼淚。 “喬伊絲是家長教師聯誼會的積極分子,大家都很喜歡她。我們能幫什麼忙嗎?” “不知道,”歐文搖著頭說,“我現在頭腦一片混亂。” “是呵,這很正常。” 艾米說:“需要幫什麼忙儘管說,學校裡每個老師都會盡力。”艾米朝一位五十歲左右、身材矮胖的女人喊:“哎,納格勒夫人!” 身穿灰色西裝的女人走上前來,望瞭望歐文,歐文朝她點點頭。 “納格勒夫人,”他招呼道,“你是這裡的校長,對吧?” “對。” “我是歐文?溫格特,薩曼瑟的叔叔。我在去年春季演奏會上見過您。” 她點點頭,和他握手。 溫格特把事故經過重新述說了一遍。 “噢,上帝,不會吧,”納格勒夫人低聲驚呼,“我很難過。”

歐文說,“凱西——她是我太太——現在守在醫院。我來這裡接薩米。” “沒問題。” 不過同情歸同情,掌管整所學校的納格勒夫人不會輕易違反校規。她朝電腦鍵盤俯下身子,用剪得平平的、沒有塗指甲油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了幾下。她看了屏幕上顯示的內容後說:“你在有權接走薩曼瑟的親戚名單裡。”她又敲人一個鍵,一張照片跳出來——歐文·溫格特駕照上的照片。她看了看他,兩人一模一樣。她接著說:“還有兩點要證實。第一,我能看看你的駕照嗎?” “沒問題。”他拿出駕照。那上面的照片與他本人和電腦裡的完全一致。 “對不起,還有一點。你哥哥安全意識非常強,你知道。” “哦,我當然知道,”溫格特說,“密碼。”他對她耳語道,“是謝潑,SHEP。”納格勒夫人點頭表示肯定。歐文凝視著窗外,明亮的陽光灑在低矮的黃楊木樹籬上。 “謝潑,那是唐納德養的第一隻艾爾谷大獵犬的名字。是他十二歲時領回家的。那隻狗真棒。知道嗎,他現在還養著這些狗。”

納格勒夫人傷心地說:“我知道。我們有時會相互用電子郵件發一些愛犬的照片。我養的是兩隻德國魏瑪獵狗。”她不做聲了,暫時把悲哀的念頭擱置一邊。她打了個電話,和小姑娘的老師交談了幾句,讓她把小姑娘送到大門接待室這裡。 歐文說:“請什麼也不要對薩米說。等到車裡我會親自告訴她。” “沒問題。” “我們會在路上找個地方吃早飯。她最愛吃雞蛋大鬆餅。” 身穿紅西裝的艾米聽到這個生活小細節不禁硬咽起來。 “上回她和班上同學去約塞米蒂國家公園時帶的就是這個……”她用手遮住眼睛,不出聲地哭起來。 一位亞洲女子——想必是薩米的老師——帶著一個很瘦的紅頭髮姑娘走進接待室。納格勒夫人微笑著說:“你叔叔歐文來接你了。”

“歐,”他更正道,“她叫我歐叔叔。你好,薩米。” “哇,你的鬍鬚長得好快。” 溫格特哈哈大笑。 “你嬸嬸凱西說我看上去越發出眾了。”他蹲下身。 “聽著,你爸爸媽媽決定讓你放一天假。我們倆去納帕和他們一起過一天。” “他們是去葡萄園嗎?” “對。” 小姑娘皺了皺滿是雀斑的臉,“可爸爸說他們要到下星期才能去,因為要同畫商見面。” “他們改變主意了。你現在就和我一道去。” “太酷了!” 老師說:“去拿書包好嗎?” 小姑娘跑開了,納格勒夫人對老師講述了事情經過。 “哦,真不敢相信。”女教師低聲應道,對這場悲劇的發生同樣感到悲傷。幾分鐘後,薩曼瑟回來了,肩上背著沉重的書包。她和歐叔叔一起往門口走。接待員小聲對納格勒夫人說:“感謝上帝,總算有人可以妥善照看她。”

歐·溫格特一定是聽見了她的話,轉身點點頭。接待員起初並無反應,過了一會兒才感覺不對;他臉上的笑容似乎有點異樣,很像一種怪裡怪氣的得意之態。但她思忖是自己誤解了,那個可憐人一定是壓力太大才會有那副表情。 “起來洗洗。”耳邊是沒好氣的聲音。 吉勒特睜開眼睛,只見畢肖普站在跟前,已經刮好鬍鬚洗完澡,此時正心不在焉地往褲腰塞不聽話的襯衫。 “已經8點半了。”畢肖普說,“在監獄里肯讓你睡這麼遲嗎?” “在那裡我4點就得起床。”黑客不滿地抱怨,“沒辦法習慣。不過這並不奇怪,對吧?”他額首示意那張很大的鐵椅子,畢肖普用手銬將他銬在上面。 “這可是你自己的主意,用手銬把你銬在椅子上。”

“我以為你不會當真。” “什麼叫當真?”畢肖普問。 “要么銬要么不銬,二者必居其一。” 畢肖普打開手銬,吉勒特揉著手腕,身體僵硬地站起身。他進了廚房,倒了一杯咖啡,拿了一個隔天的麵包圈。 “不知你們這裡有沒有蛋塔什麼的?”吉勒特嘴裡喊著,回到大廳。 “我不清楚。”畢肖普回答。 “這不是我的辦公室,記得嗎?反正我也不喜歡甜食。早飯應該吃熏肉煎蛋。知道嗎,那才營養豐富。”他喝了口咖啡。 “我剛才在看你——在你還在熟睡的時候。” 吉勒特不知該如何作答,他揚起眉毛。 “你在睡夢中仍在打字。” “如今人們管它叫敲健盤而不是打字。” “你自個儿知道嗎?” 黑客點點頭。 “艾麗過去常告訴我。有時我還會做夢編碼。”

“夢到什麼?” “我在夢中會看到程序腳本——知道嗎,就是軟件源代碼的行線。採用Basic, C++或Java程序語言。”他看看四周。 “其他人呢?” “琳達和托尼已經在路上。米勒也一樣。琳達女兒還沒生。帕特麗夏·諾蘭從酒店打來電話。”他盯住吉勒特的眼睛不放。 “問你是否一切都好。” “是嗎?” 畢肖普笑著點點頭。 “她因為我把你銬在椅子上而把我狠狠說了一頓。她說你可以在她酒店客房的沙發上過夜。在那裡你可以隨心所欲。” “謝爾登呢?” 畢肖普說:“他回家陪太太去了。我給他打電話但沒人回答。有時他會不得已躲起來陪陪太太。你知道,因為那件不幸的事,他兒子的死。我跟你提過的。”

附近一台工作站電腦嘀地響了一聲。吉勒特起身去看顯示屏。他先前編寫的機器人軟件已經不知疲倦地工作了通宵,漫遊了整個地球,此刻要展示它辛勤勞動的又一戰果。吉勒特看了看屏幕上的信息,對畢肖普說:“三一X又上網了。他又回到黑客聊天室。” 吉勒特在電腦前坐下。 “繼續用假身份誘騙他嗎?” “不,我有了一個新主意。” “什麼?” “我準備試試看跟他實話實說。” 托尼·莫特騎著昂貴的菲西爾牌自行車,沿著史迪文斯克利克大街飛速向東行駛。一路上超過了許多汽車和卡車,很快便拐人計算機犯罪調查組的停車場。 從他在聖塔克萊拉縣的家到調查組大樓路上相距六點三英里,每回他都是一路快騎過來——這位身體精瘦、肌肉發達的警官騎起車子來和他從事其他運動一樣講求速度,不論是在科羅拉多大峽谷A型凹地的滑雪道上滑雪,還是在歐洲由直升機送上山頂進行高山滑雪;不論是乘著筏子穿越急流險灘,還是在他喜愛攀登的高山上沿著光禿禿的岩石繞繩下降,全都一樣快疾如飛。

但今天他騎得尤其快速,心裡想著遲早要說服弗蘭克·畢肖普——雖然他未能說服安迪·安德森——准許他隨身攜帶武器,做一些名副其實的刑警工作。他在學校裡一直很努力,如今他雖然是個出色的網絡警嚓,在計算機犯罪調查組的工作卻一點不比寫畢業論文更刺激。似乎他在馬薩諸塞州理工學院平均三點九七分的成績成了他不受重用的理由。 他用一把破舊的密碼鎖剛扣好車子,就看見一位身材細長、蓄著鬍鬚、身穿雨衣的人向他大步走來。 “你好。”那人微笑地主動打招呼。 “你好。” “我是查里·皮特曼,聖塔克萊拉縣的檢察官。” 莫特與伸過來的手握了握。他認識許多縣城裡的警官,但並不熟悉此人。他飛快朝那人掛在脖子上的標記牌瞥了一眼,照片和本人相符。 “你一定是托尼·莫特吧?” “對。” 這位縣城警察對菲西爾車很是羨慕。 “聽說你騎車如飛。” “只是在下坡時騎得快些。”莫特回答,臉上帶著謙虛的笑容,雖然此人說的一點不假,不論是下坡、上坡還是在平地,他確實騎車如飛。 皮特曼也笑起來。 “我這人很少鍛煉。尤其是在追捕這樣一個電腦罪犯的時候。” 真好笑——莫特從未聽說縣里還有警察在辦這個案子。 “你也參加此案偵破了嗎?” “剛剛參加進來。弗蘭克給我佈置了任務。這個案子真棘手。” “聽說是如此,”莫特附和道,一邊把兼做騎車手套的射擊手套塞進氨綸合成彈性短褲的腰間。 “呃,弗蘭克啟用的那個人——那個顧問?那個年輕人?” “你是指懷亞特·吉勒特嗎?” “對,就是這個名字。他確實在行,對吧?” “那人可是個電腦高手。”莫特說。 “他要幫你們多久?” “我想,要到抓住那個混蛋為止。” 皮特曼看看手錶。 “我得走了。呆會兒再來報到。” 托尼·莫特點點頭,皮特曼邊走邊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只見這位縣警穿過整個調查組的停車場,進了旁邊一座大樓的停車場。莫特看到後有點納悶,奇怪調查組門前明明有許多空車位,他為什麼還捨近求遠,把車停得那麼大老遠。但這個念頭一閃即逝,他朝辦公室走去,一門心思想著如何破案以及如何設法成為快速靈活的突襲小隊中的一員,從而能夠一腳踢開房門,生擒活捉喬恩·帕特里克·荷勒維。 “螞蟻,螞蟻,螞蟻雄兵。”小姑娘嘴裡哼哼著。 “你說什麼?”菲特心不在焉地問。他開著一輛本田阿庫拉的里程運動跑車,是他不久前偷來的,已經用一個假身份登記註冊。此刻他們正坐在車裡,駛往他在洛斯阿圖斯城家中的地下室。在那裡,膠帶、卡巴刀和一台數碼相機正等候著薩曼瑟·溫格特的到來。 “螞蟻,螞蟻,螞蟻雄兵。哎,歐叔叔,你喜歡螞蟻雄兵賽車遊戲嗎?” 不,一點也不喜歡,菲特心想。但歐叔叔卻說:“那還用說。” “吉丁夫人為什麼難過?”薩米?溫格特問。 “誰?” “接待室的那位女士。” “我不知道。” “還有,媽媽爸爸已經在納帕了嗎?” “對。” 菲特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哪裡。但不管是在哪裡,他都清楚這將是他們享受安寧的最後片刻。很快,可怕的災難就要降臨。不出幾分鐘,堅尼帕羅薩拉小學就會有人給溫格特的朋友和家人打電話詢問,從而了解到並未發生什麼交通事故。 菲特忖摸到時候誰會最為驚恐,是丟失孩子的父母還是親手把她交給兇手的學校校長和老師? “螞蟻,螞蟻,螞蟻,螞蟻,螞蟻雄兵。你最喜歡誰?” “喜歡什麼?”菲特問。 “你以為是什麼?” 小薩曼瑟反問道——真有點沒大沒小,菲特和歐叔叔都這麼認為。 小姑娘說:“喜歡的小螞蟻呵。我喜歡拉切爾。她變成了一隻大獅子。這是我自己編的故事。我覺得好棒。故事是這樣的……” 菲特聽著小姑娘喋喋不休地講述空洞無聊的故事。小姑娘在一旁不停地嘰嘰喳喳,年長的歐叔叔卻沒有半句欣賞鼓勵的話。此刻惟一讓他感到快慰的是家裡剃刀般鋒利的刀子,以及揣想商人唐納德·溫格特在當天晚些時候收到一塑料袋黏糊糊的禮物時會有什麼反應。根據《進人》遊戲的積分方法,菲特必須喬裝打扮成聯合包裹運輸公司的速遞員,親自把包裹送達,並在收條上得到D.溫格特的親筆簽名。他可以因此得二十五分,比任何其他謀殺形式都高。 他回想自己在學校裡喬裝打扮的一幕。這可是一次出色的黑客攻擊。富於挑戰但乾淨利落(儘管不夠合作的歐叔叔在上回拍了駕照上用的照片後顯然剃掉了鬍鬚)。 小姑娘淘氣地在座位上彈跳著。 “你覺得我們可以騎爸爸給我買的那匹小矮馬嗎?老兄,那馬才叫棒呢。比利·湯姆金斯老是吹他那隻狗有多了不起,哼,誰沒有狗?我是說,人人都有狗,可我卻有小矮馬。” 菲特瞥了小姑娘一眼。她的頭髮梳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苟。高級手錶的昂貴皮錶帶被她用鋼筆劃了各種難以辨認的圖畫而弄得不成樣子。皮鞋銼亮,那是別人擦的。談吐低俗。 他認為薩米和傑米·特納不是一類人。他捨不得殺死傑米,因為他覺得那男孩和他有許多相似之處。不,這個小姑娘和所有其他可惡的小壞蛋一樣,正是他們使年幼的帕特里克·荷勒維的學校生活像地獄一般黑暗。 在去地下室之前和之後給小薩曼瑟分別拍幾張照片——此刻,這個想法給了他極大的滿足感。 “你想騎切裡哲嗎,歐叔叔?” “誰?”菲特問。 “咄,我的小矮馬呀。生日時爸爸送給我的。咦,你當時也在場的。” “對,我忘了。” “爸爸有時會陪我一道去騎馬。切裡哲真是好了不起。它居然能認路,知道自己回到穀倉的馬厩去。對了,你可以騎爸爸那匹馬,我們一起去湖邊騎。到時候可別趕不上我。” 菲特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足夠的耐心等到把小姑娘帶人地下室。 正在小姑娘馬呀、獅子呀或其他什麼的講得正起勁時,一聲尖利的嘀聲突然在車內響起。菲特把腰帶上的傳呼機摘下來,看上面顯示的內容。 他倒抽了一口冷氣。 肖恩信息的主要內容是,懷亞特·吉勒特在計算機犯罪調查組總部。 菲特感到像觸了電一般。他不得不把車開到路邊。 老天……吉勒特——山谷人——在幫警方捉拿他!難怪他們會這麼了解他,追他追得這麼緊。霎時間,很久以前長驅直人騎士幫的種種回憶泛上心頭。那些出神人化的黑客攻擊。長達數小時的網上瘋談,拼命敲擊鍵盤,生怕有什麼創新想法會稍縱即逝。猜疑算計,挺而走險,為能夠進入別人無法涉足的網上領域欣喜若狂。 就在昨天,他還想起吉勒特寫的那篇文章。他記得最後一句話是:一旦進入藍色虛擬空間,就永遠別想完全回到現實世界。 山谷人——他像孩子一般旺盛的求知慾和堅持不懈的性格使他對任**事物都是一個態度:不弄清楚誓不罷休。 山谷人——他在編寫軟件方面的出色才能與菲特不相上下,有時還略勝一籌。 山谷人——他的背叛行為毀了荷勒維的生活,粉碎了他宏偉的社交工程計劃。他之所以現在還得以活在世上,是因為菲特尚未決定乾掉他。 “歐叔叔,呢,我們幹嗎停在這兒?是車子出了什麼問題了嗎?” 他掃了一眼小姑娘,然後四周望望杳無一人的公路。 “呱,薩米,你知道……我想是的。你下去看看好不好?” “什麼,我?” “對。” “我不曉得該做什麼。” “去看看是不是輪胎癟了。”歐叔叔和藹可親地說,“這個會嗎?” “應該會吧。哪個輪胎?” “後輪右胎。” 小姑娘朝左邊看。 菲特朝相反方向指指。 “哦,是那個。要我檢查什麼?” “呢,那些螞蟻雄兵會檢查什麼?” “我不知道。也許是看看有沒有釘子什麼的。” “很好。就去看看是否有釘子。” “好。” 菲特解開小姑娘的座位安全帶。 然後他伸手越過薩米去抓門把手。 “我自己會。”她鬥氣地說,“不用你來。” “那好。”菲特坐迴座位,看著小姑娘抓著門把笨手笨腳地打開了門。 薩米下了車,走到車後面。 “依我看好像沒什麼問題。”她大聲喊。 “很好。”菲特應了一聲。隨後一踩油門,車子向前衝去。車門隨著重重關上。車輪帶起的塵土和沙礫朝薩米迎面撲來。她尖叫了起來:“等等我,歐叔叔……” 菲特滑行駛到公路上。 小姑娘哭喊著跟隨著汽車跑,但很快,疾馳的車輪揚起的巨大塵土就掩沒了她的身影。而菲特在門關上的那一剎那間,就已完全把小薩曼瑟忘到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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