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藍色駭客

第2章 第二章

藍色駭客 杰夫里·迪弗 7607 2018-03-15
慢一點,再慢一點…… 別把它們弄壞了,別折斷了。 細細的螺絲被一根一根地從小收音機黑色塑料殼上旋下來,落在年輕人修長、健壯的手指頭上。有一下,他差點把一根螺絲上的細齒紋折斷了。他只好停下手,坐回到椅子上,透過小小的窗戶向外眺望。窗外,陰沉的天空正籠罩著聖塔克萊拉縣。他眺望著,直到人完全放鬆。此時是早上8點鐘這項艱鉅的任務他已經乾了兩個多小時。 終於,十二根用來固定收音機外殼的小螺絲都被卸下來,放在一張黃色自粘便條紙的粘膠部分上。懷亞特·吉勒特拿掉這台三星牌收音機的機殼,細細端詳起來。 和以往一樣,他的好奇心不可遏止地奔湧,如同奔馬馳騁賽場,一發而不可收。他在想為什麼設計者要在板與板之間留下這些空隙,為什麼調諧旋鈕上要特意用這般粗細的繩子,焊錫中的金屬成分佔多大比例。

或許這是最佳設計,或許並不是。 或許是設計工程師懶怠不專心所致。 製作收音機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他繼續拆卸機上的部件,把電路板旋下來。 慢一點,再慢一點…… 懷亞特·吉勒特今年二十九歲,面孔瘦削,長著一米八五的個頭,體重不到七十公斤,屬於老是讓人想到真該有個人幫他長點肉的那類人。一頭黑髮近乎漆黑,有好些天沒梳理清洗了。右手臂上有一處文身,圖案不太精緻,是一隻海鷗飛翔在棕櫚樹上。褪了色的藍色牛仔褲和一件灰色工作杉鬆鬆地穿在身上。 春天的寒氣讓他有點發抖。猛的一個哆嗦令他手指一顫,折斷了一根細螺絲釘頭上的槽溝。他絕望地嘆了口氣。即便是像吉勒特這樣在機械方面有特殊天分的人,沒有合適的工具,也只能做到這些。他此刻用的螺絲刀是用回形針改制的。除了它和指甲,沒有任何其他工具。哪怕有個刀片也能派上大用場。不過那別想在這裡找到。這裡是吉勒特的臨時住所,位於加利福尼亞山西部聖何塞市的中度設防聯邦男子勞教監獄。

慢一點,再慢一點…… 把電路板拆掉之後,他找到了夢寐以求的寶貝——一個灰色晶體管,將它上面的細鐵絲彎曲、折斷。隨後他把晶體管安裝到一塊小型電路板上,那是他花了幾個月時間做成的,然後小心翼翼地將線連接起來。 他剛完成,不遠處傳來重重的關門聲,隨後腳步聲在走廊上響起。 噢,上帝,可別……他心想。 腳步聲離這里大約五六米開外。他趕緊把自己搞的電路板藏進一本《網絡世界》雜誌,把收音機零部件一股腦兒裝進殼裡,將它靠在牆上。 他躺到行軍床上,翻起另一本雜誌,這是一本名為《2600》的黑客雜誌。他一邊翻著,一邊向無所不能的上帝祈禱。即便是無神論者,一旦進了監獄,用不了多久都會開始同上帝討價還價。如果搜查,請別讓他們找到電路板。

看守透過監視孔朝里望瞭望,命令道:“吉勒特,立正。” 吉勒特立刻起身,走到監牢後面,雙手抱頭站立。 看守走進窄小、昏暗的單人牢房。不過這一次不是來搜查。看守甚至沒有朝四周瞧上一眼。他只是默默地用手銬將吉勒特的雙手拷在身前,地他出了牢房。 在過道的交匯處,這裡一邊是特別看管的單人隔離牢房,一邊是普通牢房,看守轉身,領吉勒特拐向一條他不熟悉的走廊。從操場上傳來的音樂聲、叫喊聲頓時消隱。幾分鐘後,他被帶進一個小房間,裡面有一張桌子、兩張凳子,都被固定在地板上。桌上有栓手銬的環,但看守沒有把吉勒特的手銬往上栓。 “坐下。” 吉勒特應聲坐下。 看守離開了,門重重關上。留下吉勒特單獨一人,滿懷好奇,急不可耐地想立刻回到電路板旁。他打著顫,坐在這間沒有窗戶的屋子裡,感覺上似乎這不是現實世界中的一個地方,倒像是電腦遊戲中一個發生在中世紀的場景。他想,這個牢房一定是丟棄異教徒屍體的地方,這些屍體在肢形架上已經四肢脫離,在這裡等待著行刑斧高高斬下,將他們碎屍萬段。

托馬斯·弗雷德里克·安德森有許多名字。 湯姆或湯米是他上小學時用的名字。 在加利福尼亞門羅帕克市上中學時,他沉溺於主持網上公告欄及破譯密碼進入Trash-80袖珍計算機、旗艦機、蘋果機等早期計算機系統,當時他有許許多多的綽號,如“潛客”、“隱身人”等等。 在美國電話公司、斯普林特電信公司和“移動一號”電訊公司的安全部門工作時,人們用他名字的首字母,稱他位TF。當時他專門負責追踪計算機黑客和盜打電話的“飛客”以及相關犯罪(由於他在協助警方抓捕罪犯反面成功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七,同事們一致認為TF這兩個縮寫字母應該代表“Tenacious Fucker”,即“窮追不捨的傢伙”)。 在聖何塞市任年輕刑警那會兒,他又有了一大串別的名字——在網上聊天屋裡他一會兒是科妮334,一會兒是孤獨女孩,一會兒又成了布蘭妮·T。他裝扮成各種各樣十四歲的花季少女,以笨拙稚嫩的語氣給戀童癖發短信。那些戀童癖往往會給這些虛構的夢幻女孩發來郵件,誘惑她們,並提出猥褻要求。然後他們會驅車前往位於郊區大型購物商店,去赴甜蜜浪漫的約會。到頭來卻發現他們的約會對象竟是一些手持逮捕令、荷槍實彈的警察。

如今人們常常稱他為安德森博士——比如在網絡會議上主持人介紹他的時候,或者直呼其名,稱他為安迪。不過,在正式檔案裡,他是托馬斯·弗雷德里克·安德森中尉,加州警署計算機犯罪調查組組長。 他今年四十五歲,身材瘦長,棕色的捲發已日漸稀疏。此刻他正沿著一條陰冷潮濕的走廊往前走,身旁是被罪犯和警察都一樣稱做“聖何”的聖何塞勞教監獄胖墩墩的監獄長,一名個頭魁梧的拉美看守跟在他們身後。 他們沿著走廊繼續走,在一個門前停下。監獄張點了點頭。警衛打開門,安德森走進屋,審視著囚犯。 懷亞特·吉勒特面色蒼白——這種白被諷刺地挖苦為“黑客特有的黝黑”(被電腦“曬”出來的),而且身材瘦小。頭髮和指甲一樣手是臟兮兮,顯然許多天沒洗澡也沒刮鬍子了。

安德森注意到吉勒特棕黑色的眼裡顯出奇特的神情;他眨著眼,好像認出了什麼。只聽他問道:“你是……安迪·安德森嗎?” “這位是安德森警官。”監獄長糾正道,聲音十分響亮。 “你是計算機犯罪調查組的頭。”吉勒特說。 “你認得我?” “幾年前我在科姆賽克聽過你做的報告。”科姆賽克計算機個網絡安全會議只限於登記在冊的安全專家和執法熱暖參加,不對外界開放。安德森知道,此次會議吸引了全美眾多年輕黑客,他們各顯神通,想方設法侵入註冊計算機唧筒給自己發入場標識,樂此不疲。但在該會議歷史上只有兩三個黑客成功得手。 “你是如何進入的?” 吉勒特聳聳肩說:“我揀了別人丟的標識。” 安德森狐疑地點點頭。 “你對我的報告有何看法?”

“我同意你的觀點:矽片見以大部分人料想不到的速度日益更新,計算機在分子學的基礎上發展。這意味著用戶將不得不考慮以全新的方式來保護自己,免受黑客侵擾。” “會上其他人可不這麼想。” “他們只是一味地詰問你。”吉勒特回憶道。 “你沒有嗎?” “是的,我沒有,我忙著做筆記。” 監獄長倚著牆,而安德森則在吉勒特對面坐下,說:“根據聯邦《計算機欺詐和濫用法案》,你被判三年監禁,現在還剩下一年。你侵入西部軟件公司的電腦,竊取了大部分程序的源代碼,是不是這樣?” 吉勒特點點頭。 源代碼是軟件的頭腦和心臟,被軟件所有者嚴密保護。一旦被竊,盜賊可以輕易地去除識別和安全代碼,重新包裝軟件,再以自己的名義將軟件賣出。西部軟降公司的遊戲軟件、商業應用軟件和使用程序的源代碼是該公司的主要資產。如果哪個無恥的黑客偷了這些代碼,他將導致這家身價十億美元的公司破產。

吉勒特指出:“我並沒有對那些代碼做什麼。成功下載後,就立刻把它們刪除了。” “那麼,為什麼你要侵入他們的系統?” 黑客聳聳肩。 “我在有線電視新聞網之類的媒體上見到這家公司老闆。他說沒人能進入他公司的網絡,說他們的安全系統絕對安全,連傻瓜都搞不壞。我想看看這是不是真的。” “結果是真的嗎?” “嗯,他們說得確實也對,傻瓜破壞不了。但問題是,他們要防的不是傻瓜,而是像我這樣的人。” “那麼,侵入之後你為什麼不把這個安全漏洞告訴那個公司?不做個好人呢?” 做好人是指黑客侵入計算機系統後,向受害公司指出其安全上的瑕疵。這麼做有時單純是為了得好名聲,有時為了金錢,有時甚至僅僅因為他們認為這麼做理所應當。

吉勒特聳聳肩。 “那是他們的問題。那傢伙說沒人辦得到、我只是想看看自己是否有隻個能力。” “為什麼?” 吉勒特又聳了一下肩。 “好奇罷了。” “為什麼聯邦法官對你判罰這麼重?”安德森問道。一般來說,如果黑客沒有使公司業務中止,或者試圖把偷竊的東西出售,聯邦調查局幾乎不會調查,更不用說把案子提交給聯邦最高檢察官。 監獄長在一旁回答:“是因為國防部。” “國防部?”安德森問道,瞥了一眼吉勒特手臂上俗氣的文身。那是架飛機嗎?不,是一種鳥。 “全是他們瞎編的,”吉勒特咕噥道,“完全是胡扯。” 安德森看了一眼監獄長,後者解釋道:“五角大樓認為他編了一個什麼程序,對國防部最新加密軟件進行了攻擊。”

“他們的標準12?”安德森笑了一下,“你得有十幾台大型計算機晝夜工作幾個月才能竊取一封電子郵件。” 標準12最近取代了數據加密編碼標準,成為政府最新的加密軟件。它用來給機密資料和信息加密。這道加密程序對國家安全至關重要,在出口法中被視為與軍火同類而被嚴格限制。 安德森繼續說道:“但是,即便他確實侵入了什麼用標準12加密的東西,那又怎樣?多少人都在試圖侵入加密的東西。”只要加密的文件沒有被列入絕密範疇或者被盜,這麼做就不犯法。事實上,很多軟件廠商慫恿人們侵入用他們設計的軟件加密的文件,並為成功者頒發獎金。 “不。”吉勒特解釋道。 “國防部說我侵入了他們的計算機,發現了標準12是如何工作的,然後寫了一個用來解除文件密碼的軟件。它可在幾秒鐘之內解密。” “不可能,”安德森大笑著說,“不可能做到。” 吉勒特說:“我是這麼和他們說的。可他們就是不信。” 話是這麼說,當安德森審視著年輕人黑色眉毛下深深凹陷的敏銳的雙眼,以及他在身體前面不耐煩地動個不停的雙手時,他不禁心生疑惑,或許這位黑客真有可能寫出這樣一個神奇程序。安德森自己辦不到;也不知道有誰可以辦到。但是,無論如何,總之此時此刻的安德森警官態度謙卑,因為吉勒特是個電腦奇才,這個詞被黑客們用來形容同行中達到計算機世界最高水平的人。 有人敲門,看守讓進兩個人。第一位四十多歲的模樣,瘦臉,打了定型水的棕黃色頭髮向後梳,蓄著貨真價實的鬢角。他身穿灰色低檔西服,洗過多次的白色襯衫太大了,鬆鬆垮垮的吊在褲腰外面。他瞥了一眼安德森,興致索然。 “長官,”他無精打采地對監獄長說,“我是弗蘭克·畢肖普警探,來自州警署的兇殺組。”他朝安德森綿軟無力地點了點頭,隨後就不做聲了。 第二位比第一位年輕一些,也魁梧許多,他與監獄長、安德森相繼握了手。 “鮑伯·謝爾登警探。”他滿臉是青春期粉刺留下的痘疤。 安德森對謝爾登一無所知,但和畢肖普談過幾次話。對畢肖普加盟偵破自己為之專程來到這家監獄的案件,他感覺複雜。就其自身能力來說,畢肖普大概算是個奇才,雖然他的拿手特長是在奧克蘭碼頭區、舊金山黑什伯里地區以及臭名昭著的舊金山油水區等貧民區裡追踪殺人犯和強姦犯。此案必須有重案部門派人加入,否則計算機犯罪調查組無權——也得不到裝備——調查與此案件類似的兇手案。但與畢肖普在電話上簡短交談幾次後,安德森對他沒什麼好印象。這個兇殺組的警官似乎毫無幽默感,心不在焉,而更糟糕的是,他對計算機一竅不通。 另外,安德森還聽說畢肖普自己並不想和計算機調查組合作。他正忙著偵破馬林兇殺案——這個案件的名稱是聯邦電池局根據兇殺案發生地命名的:幾天前三個銀行搶劫犯在馬林縣索沙裡度城的美洲銀行支行殺死了兩名顧客和一名警察,之後便向東逃竄。這意味著,他們很可能往南直奔畢肖普現在的地盤聖何塞地區。 事實上,此刻畢肖普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手機屏幕,大概想看看是否有重新分配任務的傳呼或短訊。 安德森對兩位警探說:“先生們,請坐。” 同時朝金屬桌子旁的凳子點頭示意。 畢肖普搖搖頭,繼續站著。他把襯衫塞好,隨後叉起雙手。謝爾登在吉勒特身旁坐下。但這位身材粗壯的警察即便厭惡地盯了囚犯一眼,站起身,坐到桌子的另一邊,同時對吉勒特咕噥道:“你也許得找個時間洗洗澡了。” 吉勒特回敬道:“你也許的去問問監獄長為什麼我一周只洗一次澡。” “因為,懷亞特,”監獄長耐心地說,“你違反了監獄的規章。這就是你被隔離囚禁的原因。” 安德森既沒耐性也沒時間聽他們爭吵。他對吉勒特說:“我們遇到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協助解決。”他看了一眼畢肖普,問道:“你要把情況和他簡單說說嗎?” 根據州警署協議,原則上這個案子有弗蘭克·畢肖普負責。但是這位精瘦的警探搖搖頭說:“不,警官,你接著說。” “昨晚一名女子被人從丘伯提諾的一家餐館誘騙出門,隨後慘遭殺害,屍體在帕多拉谷被發現。她是被刀刺死的,沒有遭到性侵犯,沒有明顯的作案動機。” 死者列拉·吉伯森經營一個網站,還舉辦有關婦女如何自我保護的講座。她在媒體上經常出現,上過有限新聞網大牌節目主持人賴瑞·金的訪談節目。嗯,事情經過是這樣的,據餐館服務生說,她正在餐館裡,這個傢伙走進來,他似乎認識她,自稱名叫威爾·倫道夫,這是死者昨晚原打算與其共進晚餐的女子的表兄的名字。倫道夫並沒有捲入案子——他在紐約已經呆了一星期,但我們在死者的電腦裡發現了一張他的數碼照片,疑犯跟倫道夫長得十分相像。我們想這就是為什麼罪犯選擇裝扮他的原因。 “由此可見,他知道關於她的所有情況。包括她的朋友,去過的地方,做的事,持有的股票,男友是誰。他甚至似乎朝餐館裡的某人打了個招呼,但兇殺組查問了昨晚在那兒的大部分顧客,沒有發現有人認識他。所以我們認為他是假裝打招呼——你可知道?使自己看起來像個老顧客,讓她放鬆警惕。” “他利用社交工程,扮演偽社會角色攻擊了她。”吉勒特提出看法。 “什麼意思?”謝爾登問。安德森知道這個術語的意思,但他讓吉勒特去解釋。只聽吉勒特說:“這個詞指的是假冒他人來欺騙某人。黑客們用這種方式來進入數據庫、電話網絡和密碼系統。有關某人的信息你向它們反饋得越多,這些系統就會越相信你,越是有求必應。” “嗯,列拉原先約好要會面的女友——桑得拉·哈維克——說她接到某位自稱是列拉男友的人打來的電話,取消了約會。他試圖打電話給列拉,但她的電話被停止使用。” 吉勒特點點頭。 “他侵入了她的移動電話。”然後他皺著眉頭說,“不,可能是整個蜂窩小區。” 安德森點點頭說:“美國移動電話公司報告說,850蜂窩突然停機——時間正好是四十五分鐘。有人輸入了關掉開關的代碼,然後重新開啟。” 吉勒特瞇起眼睛。 安德森看出他感起興趣來。 “這麼說,”這位黑客思忖著,“他把自己裝扮成她信任的某個人,然後殺了她。他是通過她的電腦得到資料後做到這點的。” “一點不差。” “她在用哪家在線服務公司嗎?” “地平線在線公司。” 吉勒特大笑。 “天哪,你知道那有多不安全嗎?他只要侵入其中一個路由器,就能閱讀她的電子郵件了。”接著,吉勒特搖著頭,仔細打量安德森的臉。 “可是,那隻是幼兒園的把戲。誰都會玩。還不止這些,對吧?” “是的,”安德森繼續說,“我們和她的男友談過,並且檢查了她的電腦。餐館服務生所聽到的兇手對她說的信息中,有一半不在她的電子郵件裡,而是在她的電腦裡。” “或許他是鑽進了她屋外的垃圾箱,靠這種方法獲得信息。” 安德森想畢肖普和謝爾登解釋:“他是指在垃圾箱的廢紙堆裡尋找有用信息,幫助黑客侵入電腦——如丟棄的公司手冊、打印的文件、賬單、收據之類的東西。”但他對吉勒特說:“我懷疑這種說法——他知道的每一件事都儲存在電腦裡。” “是硬進入嗎?”吉勒特問道。硬進入是指黑客闖入某人的家中或辦公室,親自進入他(她)的電腦。軟進入則指從遠處進入某人的在線電腦。 但安德森回答:“應該是軟進入。我同列拉本來約好要見面的朋友桑得拉談過。她說,她們惟一一次談到那晚見面是在當天中午發過短信息,而且列拉一整天都在家中。兇手應該在別的地方。” “很有意思。”吉勒特小聲說道。 “我也這麼想,”安德森說,“我們基本認為這是一種新病毒,兇手用它來進入她的機子內部。問題是計算機犯罪調查組找不到這種病毒。希望你能幫忙看一下。” 吉勒特點點頭,瞇著眼抬頭往骯髒的天花板上看。安德森注意到年輕人的手指頭正在輕微快速地敲打著。開始這位警官以為吉勒特是麻痺性顫抖或患有某種神經痙攣,但隨即便意識到這位黑客在做什麼。他正無意識地敲擊一個看不見的鍵盤——似乎出於一種神經性的習慣。 黑客垂下目光,看著安德森:“你們用什麼軟件檢查她的驅動器?”“Norton Commander 文件管理軟件、Vi-Scan5.0殺毒軟件、聯邦調查局的司法偵查軟件、Restore8修復軟件,以及國防部的分區和文件配置分析軟件6.2版本。我們甚至試過Surface Scour全面搜索軟件。” 吉勒特不解地笑了一下,“所有那些都用過了,居然沒有查到任何東西?” “沒有。” “既然你們都不能找到,我又怎麼找得到?” “我看過你編寫的一些軟件——全世界只有三四個人能寫出那樣的腳本,你有比我們更先進的代碼——或者你有辦法組合各種代碼自己編寫。” 吉勒特問安德森:“那麼,這對我有什麼好處?” “你說什麼?”鮑伯·謝爾登皺起滿是痘疤的臉盯著黑客問。 “如果我幫了你們,我會得到什麼?” “你這卑鄙的小子,”謝爾登勃然大怒,“一位姑娘被謀殺了,你怎麼還滿不在乎?” “我為她的死感到難過,”吉勒特回敬道,“但是交易條件是,如果我幫了你們,我要有東西作為回報。” 安德森問道:“說說看?” “我要一台計算機。” “電腦不行。”監獄長插話,“沒門。”他對安德森說:“他就是因為這個才被單獨隔離起來。我們在圖書館的電腦上抓住了他——正在上網。法官的判決之一是他不得上網。” “我不上網,”吉勒特說,“我就呆在我現在呆的東區。這裡接觸不到電話線。” 監獄長嘲笑道:“你巴不得呆在特別監管的隔離牢房裡……” “是單獨監禁。”吉勒特糾正道。 “……只要一台電腦嗎?” “是的。”安德森問道:“如果他一個人關著,就不會有上網機會。這樣可以嗎?” “應該可以吧。”監獄長不肯定地說。 安德森隨後轉向吉勒特說:“成交了。我們會給你一台手提電腦。” “你還和他討價還價?”謝爾登難以置信地質問安德森。他瞥了一眼畢肖普請求支援,但這位瘦警察只是摸摸自己過時的鬢角,再次仔細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期待著他的暫時解脫。 安德森沒有回答謝爾登。他對吉勒特補充了一句:“不過你只有在分析了吉伯森女士的電腦,給我們一份全面報告之後,才能得到你的機子。” “一言為定。”囚犯說著,兩眼興奮地發光。 “她的機子是IBM兼容機,普通型的。一小時後就送過來。我們已經拿到了她所有的磁盤、軟件以及……” “不,不,不,”吉勒特堅決地說,“我不能在這兒工作。” “為什麼?” “我需要進入主機——可能還得是超級計算機。另外還需要技術資料和軟件。” 安德森看著畢肖普,後者似乎對眼前所發生的一切置若罔聞。 “該死的,沒門。”謝爾登罵道,他是來自兇殺組的這對搭檔中話較多的一個,雖然他的詞彙明顯有限。 安德森正在仔細考慮,監獄長說:“先生們,能同我到大廳裡去一分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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