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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駭客

藍色駭客

杰夫里·迪弗

  • 偵探推理

    類別
  • 1970-01-01發表
  • 230466

    完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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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部電腦高手

藍色駭客 杰夫里·迪弗 4661 2018-03-15
那輛破舊不堪的白色輕型貨車令她心神不寧。 這是在加利福尼亞州丘伯提諾城德·安扎街的維斯塔餐館。列拉·吉伯森坐在吧台旁,緊緊攥著冷冰冰的馬提尼酒杯,完全不理會近旁站者的兩位小伙子投來的挑逗目光。這兩人都是被稱位“芯片騎師”的專門從事硬件製作或銷售的電腦公司員工。 她再次向外看去。綿綿陰雨中,並不見那輛沒有窗玻璃的福特伊克諾萊小貨車的踪影。但她確信,它在從她家到餐館的停車場裡,也不在街對面蘋果電腦公司或相鄰的屬於太陽微系統公司的停車場裡。從邏輯上說,假如開車人的確是在跟踪她的話,這兩處可都是停車監視她的好地方。 不,那輛車只是個巧合,她暗忖,只是自己一時多疑才把它看得過於嚴重了。 她回到吧台坐下,瞟了瞟那兩個一會兒自得其樂,一會兒向她投來曖昧笑容的年輕人。就像所有來這兒尋歡作樂的小伙子一樣,他們穿著寬鬆的休閒褲,襯衫外不打領帶,脖子上掛著在矽谷無處不見的標記——用細帆布帶繫著的公司標識牌。這兩人佩戴的藍色牌子格外醒目,是太陽微系統公司的。餐館裡的其他人中有來自康柏、惠普和蘋果電腦公司的員工,當然少不了還有一些新出道的毛頭小伙,他們來自大批新成立的網絡公司,矽谷尊貴的老駐客對這些公司很有些不屑一顧。

列拉·吉伯森今年三十二歲,比這兩位追求這可能要大上五歲。但她屬個體經營,從事的又並非電腦行業,因此無疑要比他們窮上五倍。 不過這兩個男人才不會在乎這個。她生動並富有異域情調的臉龐,一頭散亂的烏黑頭髮,高及腳踝的短靴,紅橙兩色相間的吉普賽式裙子,以及一件令她苦心鍛煉出的臂肌格外引人注目的黑色無袖上裝,這一切早已將他們迷得神魂顛倒。 她估計再過兩分鐘這兩個小伙子中酒會有一個上來搭訕,而她只錯估了十秒鐘。 年輕人朝她說的不過是她已聽過無數次的來一套的翻版:對不起我並不想來打擾你不過我說你要不要我替你打斷你男朋友的腿居然讓如此美麗的小姐孤身一人在餐館苦等順便請問在你決定打斷哪條腿時能否允許我請你喝上一杯?

換了別的女人,也許會勃然大怒;或者一臉尷尬,面紅耳赤,結結巴巴無言以答;甚至還有可能順水推舟,藉機也來調情一番,讓他請自己喝一杯根本不想喝的酒,只因為不知該如何對付這種狀況。那些都是比她柔弱的女人。而列拉·吉伯森並非尋常之輩,她曾經被《舊金山記事報》授予“都市自我防衛傑出女性”的稱號。此時她兩眼正視男人的眼睛,彬彬有禮地微笑應道:“這會兒我想獨個兒呆著。”就這麼簡單。 交談結束。他驚訝於她的坦率,於是避開她堅定的目光,回到同伴身邊去了。 力量……這就是力量。 她啜了一口杯中的酒。 其實那輛該死的白色貨車已經讓她想起了所有的防身細則,那是她在擔任女子防身教練教授女子如何在當今社會保護自己的經歷中摸索總結出來的。剛才在駛往餐館的途中,她往後視鏡瞧了幾次,便注意到那輛貨車保持十米左右的距離尾隨在後。開車的是個小伙子。白種人,但棕色頭髮梳成蓬亂的“駭人”辮子頭樣式。他身穿作戰服,儘管是陰天,還是下這濛濛細雨,卻戴著太陽鏡。當然,這裡是矽谷,從懶漢到黑客各色人等都有。即便是到星巴克咖啡店喝咖啡,看到說話彬彬有禮的服務生理著光頭,身上到處刺著掛飾物的孔眼,一身都市貧民區痞子打扮,也是稀鬆平常之事。不過,開車人瞪著她的目光裡似乎包含了某種莫名的敵意。

不知什麼時候,列拉發現自己正心不在焉地把玩放在手提包內的胡椒面瓶。 再次往窗外看。眼前只有用從事網絡業賺的大錢購買的豪華轎車在來來往往。再看看室內,周圍雲集的不過是些沒有惡意的電腦高手。 放鬆,她對自己說,同時啜了一口烈性馬提尼酒。 她望瞭望壁上的掛鐘。 7點1刻。 桑蒂遲了十五分鐘。她平常不這樣的。 列拉拿出移動電話,但屏幕上顯示的卻是:停止服務。 她正準備找一部付費電話,一抬頭,只見有位年輕人走進餐館向她招手。她確信自己認識此人,但在什麼地方認識的卻記不起來。不過那一頭梳得整整齊齊的金色長發,以及嘴上蓄著的山羊鬍子,在她心裡還是印象蠻深的。他下身穿著白色牛仔褲,上身是一件皺巴巴的藍色工作杉。惟有與硅谷商人身份很是相稱的領帶,還能表明他是美國這個公司製國家的一分子。不過領帶上的圖案既不是條紋也不是搖滾歌手傑瑞·加西亞推崇的和平花,而是一隻卡通翠喜鳥。

“嘿,列拉,你好。” 他上前握了握她的手,倚著吧台。 “還記得我嗎?威爾·倫道夫,桑蒂的表兄?我和切麗爾是在楠塔基特——弗雷德和瑪麗的婚禮上認識你的。” 對,就是在那裡見到他的。當時,他與懷孕的妻子一道和列拉及其男友漢克坐在同一張桌上。 “當然記得。最近怎麼樣?” “還好。就是忙。怎麼,還有誰沒來嗎?” 他的標識牌上寫著“施樂公司帕羅阿圖研究中心”的字樣。她不由得肅然起敬。即便是不搞電腦的人也知道施樂公司富有傳奇色彩的帕羅阿圖研究中心,它在往北距離這兒五六英里處。 威爾示意服務生過來,點了一杯低度啤酒。 他問:“漢克近來如何?聽桑蒂說他正設法在威爾斯伐戈銀行找分工作。”

啤酒端上來了,威爾喝了一口。 “祝賀你們。” 停車場上一團白光閃過。列拉心裡一咯噔,迅速朝它望去。可那是一輛白色探險家福特汽車,裡面坐的是一對年輕夫婦。 她的目光越過福特車,再次環顧了一遍大街和幾個停車場,回想起在來這兒的途中,當她拐進餐館停車場時,那輛貨車曾從她旁駛過,當時她朝車身瞥了一眼。那兒有一塊暗紅色的污漬,也許是泥巴——可她覺得它更像血跡。 “你沒事吧?”威爾問。 “沒事。對不起。”她收回目光轉向他,暗暗高興身邊多了個盟軍。這又是一挑防身細則;二人同行永遠勝過孤身一人。此時列拉將它略做修改,加上一句:即便兩人中有一個是骨瘦入柴,身高不超過一米七七,還繫著一條卡通領帶的計算機高手。

威爾繼續說道:“剛才在回家的路上桑蒂打來電話,問我是否可以在這裡停一下,給你捎個口信。她一直打你手機,可怎麼也打不通。她加班遲了,問你能否到她辦公室附近的那家餐廳和她見面。那個地方你們上個月去過的,叫仙樂是不是?山景城的仙樂分店。她預訂了8點的桌子。” “你沒必要親自過來。她可以將電話打給這裡的服務生,讓他們跟我說。” “她還想讓我順便帶給你上次在婚禮上拍的照片。你們倆今晚可以一起瞧一瞧,想洗哪張儘管告訴我。” 這時威爾見到一個朋友經過吧台,舉手打了個招呼——雖然矽谷方圓幾百平方英里,說到底還只是個小鎮。他朝列拉說:“我和切麗本來準備愛這個週末把那些照片——帶到聖巴巴拉城桑蒂家的……”

“是呵,我們準備星期五到哪兒去。”威爾停頓了一下,似乎有什麼了不起的秘密要與人分享。隨即他拿出皮夾子,翻開來,露出一張他與太太和一個粉嘟嘟小不點嬰兒的全家照。 “上星期剛出世,”他驕傲地說,“克萊瑞。” “噢,真可愛。”列拉輕聲讚道。 “為此我們會有一段時間不出遠門。” “切麗爾好嗎?” “她很好,孩子也很好。這種感覺從來不曾有過……不過,我得告訴你,一旦做了父親,生活便完全改變了。” “對此我毫不懷疑。”列拉再次看了看鐘。 7點30分。晚上這個時候開車到仙樂要半個小時。 “我最好現在就過去。” 隨即,一陣驚恐猛地又襲上心頭。 她再次想到那輛貨車和開車人。 “駭人”辮子頭。

斑痕累累的車門上那塊紅褐色的污漬……威爾用手勢招呼服務生過來買單,並付了錢。 “你不需要這麼做,”她說,“我自己來。” 他大笑。 “你已經付了。” “什麼?” “還記得婚禮上你告訴我的那家共同基金嗎?你才買的那家!” 列拉想起自己當時肆無忌憚地大吹特吹一家生物科技基金如何了得的情景,那家基金去年猛漲了百分之六十。 “從楠塔基特島回來後,我就狠狠買了一筆……於是就……多謝了。”他把啤酒瓶朝她歪了歪。隨後站起身:“你沒事吧?” “當然。”列拉嘴麗應著,雙眼始終不安地望著門口,兩人往外走去。 只是多疑罷了,她寬慰自己。隨即心裡泛起平日時不時會湧上心頭的想法:看來確實應該給自己找份實實在在的工作來乾了,就想餐館裡所有這些人一樣。她不該滿腦子想的都是暴力。

肯定是這樣的,不過是多疑症在作怪…… 可是,倘若果真如此,當她拐進這家餐館的停車場,並朝那個梳著“駭人”辮子頭的小子瞥去一眼時,為什麼他要那麼快地加大油門逃開? 威爾走出店門,撐開雨傘,舉在兩人頭上。 列拉想起另一條防身細則:需要人幫助時儘管開口,千萬不要覺得不還意思或拉不下面子。 可是,列拉正準備開口,請求威爾·倫道夫在拿了照片後送她到車子旁時,心理猛然想道:倘若貨車裡的那個小子果真對她不懷好意,把他也捲進這場危險是否太自私了?眼前這個男人既為人夫,又剛做了人父,得撫養照顧妻兒。這麼做對他似乎不太公平…… “有什麼不妥嗎?”威爾問道。 “沒什麼。” “真沒什麼?”他窮追不放。

“是這樣,剛才從家裡來這兒時,我想有人跟踪我。是個年輕人。” 威爾看看四周。 “你看到他了?” “這會兒不見了。” 他問:“你是不是建了個網站,關於婦女如何自我防衛的?” “對。”“你覺得他是不是知道這點?很可能他是在故意騷擾你。” “也許吧。我收到的攻擊性郵件會嚇你一跳。” 他拿出手機。 “要不要報警?” 她想了想需要人幫助時儘管開口,千萬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或拉不下面子。 “不,不需要。只是……你能不能,等拿了照片後,陪我一起走到停車的地方?” 威爾微笑道:“當然可以。雖然我不懂空手道,但起碼可以大聲呼救。” 她笑起來。 “多謝了。” 他們順著·餐館外的人行道往前走。她一路查看著車輛。這裡同矽谷的所有停車場一樣,停著許多名牌車,有瑞典的紳寶,德國的寶馬,還有日本的凌志。但看不見輕型貨車也沒有小伙子。沒有血跡。 威爾點頭示意他停車的地方,在後停車場。他問:“看到他了嗎?” “沒有。” 兩人穿過一小片杜松林,來到他的車子麵前。是一輛纖塵不染的銀色美洲虎。 上帝,難道矽谷除了她誰都是有錢人嗎? 他從口袋裡掏出鑰匙。兩人來到汽車後部的行李箱前。 “那次婚禮我只拍了兩卷,但裡面有些照得相當不錯。”說著他打開行李箱,停了停,環顧了一眼停車場,他也跟著望了一眼,四周空空蕩盪。他這輛車是惟一的一輛。 威爾朝她一瞥。 “你一定對'駭人'感到奇怪吧?” “駭人?” “對。”他說。 “'駭人'辮子頭。”他的聲音完全變了樣,顯得含混不清。他仍在微笑,但面部表情此刻億完全不同。換上的是一副飢餓難耐的樣子。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不動聲色地問,恐懼卻在內心轟然炸開。她注意到一根鏈條攔住了後停車場的入口。一定是他開車進來後掛上的——不讓別的車輛進入。 “那不過是假髮而已。” 哦,主耶穌,上帝,列拉·吉伯森不由得在心裡想。她有二十年沒這樣禱告過了。 他直視著她,捕捉到她內心的恐懼。 “我先把車停在這兒,之後偷了一輛貨車,從你家開始跟踪。我故意穿上作戰服,戴上假髮。知道嗎?目的是為了讓你緊張,讓你神經兮兮,胡思亂想,巴不得我呆在身邊……你那些細則——那些城市女性自我防身的玩意兒,我全都瞭如指掌。千萬不要和男人去空曠無人的停車場。成家又有孩子的男人比單身男人安全,想知道那張全家照嗎?皮夾子裡的那張?那是我拿《父母》雜誌裡的一張照片用電腦合成的。” 她用耳語一般的聲音絕望地問:“你難道不是……” “桑蒂的表兄嗎?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之所以挑選威爾·倫道夫是因為你有點認識他,他又有點像我。我的意思是,假如你不認識我——起碼要以為自己認識我,我是絕對沒有辦法把你孤身一人弄到這兒來的。我說,還是把你的手從手提包裡拿出來吧。”他舉起她隨身帶的胡椒面小瓶。 “剛才一道來時被我拿到了。” “可是……”她絕望地耷拉著肩膀,一邊抽泣一邊說,“你是誰?你甚至根本不認識我……” “不對,列拉,”他低聲回答,一邊端詳著她的痛苦,那副樣子就像一位傲慢的象棋大師細細觀察手下敗將的面孔,“我了解你所有的一切。一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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