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棄屍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棄屍 杰夫里·迪弗 7388 2018-03-15
五月四日,星期一,下午兩點三十分,克里斯丁·布琳·麥肯齊在密爾沃基的一個飯店裡的酒吧區,正喝著雞湯和健怡可樂。她剛剛分別約見了密爾沃基警察局的一名警探和FBI的一名特工,他們在一起比較了一下各自對四月份發生在肯尼沙郡的菲爾德曼夫婦和製毒團伙被殺案的調查筆記。 幾次這樣的碰頭會都沒起什麼作用。市里和聯邦的調查目標,看樣子,都是想要找出一個指向曼克維茨的關聯,而不是去抓住那些殺手,是他們殺害了這對無辜的夫婦,並殘忍地棄屍於冰冷的廚房地板上。 布琳對那個警探和FBI的特工指出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們兩個人都沒有理會她的判斷,只是表示同情地努了努嘴。她有點惱火。 她悶悶不樂地離開了第二個約見的人,決定趕緊補一頓午餐,然後回家。

在過去的幾個星期裡,布琳·麥肯齊為做調查,跑了2,300英里。她現在開著一輛舊佳美——已經很舊了。那輛在執行任務時浸了水的本田已經壞了,根據保險公司的認定,那不屬於私車保險範圍,不予理賠。她得從自己的積蓄中掏錢買車,這讓她很受傷害,尤其是她現在對她未來的經濟狀況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格雷厄姆搬出去住了。 四月十八號之後,他們就他們的現狀談了幾次。但格雷厄姆因為埃里克·蒙斯的死情緒一直非常不穩定,他仍然在責備自己——他倒沒有責備布琳,一點都沒有(他與凱斯相比,是多麼的不同啊)。 格雷厄姆才搬出去沒幾天,住進了一個出租屋,車程要二十分鐘。她一方面覺得心煩意亂,但另一方面又覺得鬆了一口氣。內心深處的麻木也是一個很大的因素。當然,處理家庭糾紛是她的專長,因此她知道要斷言他們的生活將何去何從,現在還為時過早。

他還在支付他的那一份賬單——實際上,還多交了,保險公司沒支付的那部分安娜的醫藥費,也都是他給的。但他們的生活一直都是建立在兩份收入的基礎之上的,布琳突然之間對經濟狀況變得敏感起來。 她又喝了點就要冷掉的湯。這時她的電話響了。是約伊打來的,她立刻拿起電話。約伊打這個電話只是給她報個到,告訴她幾件體育課和科學課上的事,布琳鼓勵了他幾句,他就掛了,去趕最後一節課。 那天格雷厄姆針對孩子以及她在撫養孩子上的問題所說的那番話,讓她覺得他很可能是準確地道出了問題的所在,為此她做了些調查(和詢問),發現約伊逃課的事是真的,而且他踩著滑板扒卡車的事也乾過好多次了。幸虧是上帝保佑,才沒有摔成重傷。早退的事也發生過。比她預料的要多得多。他對她的簽名顯然也模仿得十分逼真。

母親倒是很理性,但態度卻十分的堅定。在她的催促和教訓下,布琳跟孩子做了幾次艱難的談話。 (布琳覺得這一次母女之間的關係彷彿又回到了從前,為此她感到很高興。) 布琳就像是特警隊的隊員從直升機上突降地面一樣突然衝進了兒子的生活。他只被允許去當地的一個花式滑板場去玩玩滑板,還得她也在場才行。而且他還要戴上頭盔,不許戴線編的嘻哈帽。 “媽,行了,別這樣。你開玩笑吧?” “這是你唯一的選擇。要不我還是把你的滑板鎖在我房間裡。” 他嘆了口氣,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他只好同意了。 她還要求他在規定的時間內向她報到,放學後二十分鐘之內要回到家裡。她還提醒他,警方與當地的電話公司有協議,允許他們追踪手機的位置,甚至在手機沒有使用的狀態下也能追踪得到。看到孩子聽了這話後所作出的反應,她樂了。 (她說的是實話,只不過她沒有告訴他,她要是用這個系統來對他進行電子監控,那就是非法的了。)

可如果說她控制住了孩子的叛逆行為的話,那麼他因為格雷厄姆的離去而產生的情緒問題,她似乎就束手無策了。儘管她的丈夫定期與他的繼子有聯繫,但約伊對於他們的分居還是非常不滿,而她對此卻不知所措。畢竟,她不是那個走出家門的人。她想修復這個關係,但還沒有找到辦法。 她把湯推開,心裡在想,那個晚上之後,居然發生了這麼多的變化。 “那個晚上”。這個詞已經成了她生活中的一個像徵。它的意義遠遠超出了它作為時間的參照。 她又一次成了單身,帶著一個受了傷的母親,還有一個老是闖禍、得時時盯著的孩子。但這世界上還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擋得住她對蜜雪兒和哈特的追踪,她一定要把他們繩之以法。 她正在想著是不是能從那個警探和FBI特工的會談中找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突然意識到,酒吧里像死一樣的寂靜。

一個人都沒有了。侍應生、服務員和調酒師都不見了。 這時她想起來了:她從這裡的警察局出來的時候,有個瘦瘦的男人就一直跟在她後面。她當時也沒有多想,但現在才意識到,她曾經在有個地方停下來看一個商店的櫥窗,那人也停下來了,在打電話。或者那是裝的。她警覺地站起身,只覺得一扇門開了,一陣微風吹來,有人來到了背後,至少是兩個,似乎。 她一愣。槍還在外套和雨衣裡面。等她把兩粒釦子解開,她早就沒命了。 不可輕舉妄動,只能轉過身去。 她轉過身來,以為會看到哈特正瞪著他那雙灰色的眼睛舉著槍要殺她呢。 兩名男子中體重重的那一個,年齡有六十來歲,他開口說道,“警探,我是斯坦利·曼克維茨。” 她點點頭。 “是警官。”

另一名男子,長得很瘦,就像個大男孩,正是她早前見過的那個跟踪她的人。他臉上掛著一絲笑容,但這並不是因幽默而笑。他沒有說話。 曼克維茨在她旁邊的一張凳子上坐下。 “可以嗎?” “你這像是綁架啊。” 他顯得很吃驚。 “哦,你隨時可以離開,沒人攔你,麥肯齊警官。綁架?” 他朝他的同伴點了點頭,那人去了臨近的一張桌子。 調酒師已經回來了。他看著曼克維茨。 “就要點咖啡。給我的朋友來杯健怡可樂。”他朝那張桌子點點頭。 調酒師把咖啡放在吧台上,把可樂送給了曼克維茨的同伴。 “還要點什麼嗎?”他問布琳,好像是在問,來點乾酪蛋糕作為你最後的一頓飯吧? 她搖了搖頭。 “結賬。” 曼克維茨小心翼翼地調著咖啡,奶油放得不多不少,一袋糖,一袋蔗糖素。他說,“我聽說你幾個星期前有過一個不同尋常的夜晚。”

那個晚上…… “這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看新聞啊。”他的語氣中透著一種信任,這讓她稍稍放了點心——眼下既沒有什麼有形的危險——也沒有什麼令人不安的因素。他彷彿另有一種武器,好像知道點什麼,因此無需訴諸武力,就可以摧毀她的生命。他似乎控制了一切。 這讓她想起了哈特。 這位工會大佬接著說道,“保持消息靈通是很重要的。我小的時候,那時還沒你呢,我們每天會聽一個小時的新聞,先是當地新聞——在下午五點——然後是國內和國際新聞。沃爾特克·朗凱特、亨特利和布林克利……就半個小時。對我,這是不夠的。我喜歡所有我能得到的信息。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我喜歡這個台。它也是我黑莓手機上的主頁。” “這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怎麼就那麼巧,我剛剛心血來潮突發奇想,你就出現在這兒了……除非你用什麼辦法發現了我在密爾沃基警察局約了人。”

他猶豫了一下——她的話顯然是觸及到什麼要害了。他說,“或者是說我一直在跟踪你。” “這我知道,是他在跟踪,”她沒好氣地說,一邊說還一邊朝他那位瘦子同伴點了一下頭。 曼克維茨笑了,他喝了一口咖啡,面帶歉意地看著甜點展示轉盤。 “我們在這兒是為了一件大家共同關心的事,警官。” “那會是什麼呢?” “尋找殺害愛瑪·菲爾德曼的兇手。” “我此時此刻不會看著他正在離我兩英尺遠的地方喝著劣質咖啡吧?” “這是劣質咖啡。你是怎麼知道的?” “聞的。” 他朝她盤子裡的可樂罐點了點頭。 “你和我的朋友,還有那什麼健怡可樂。那東西對你沒好處,知道吧。噢,不,你現在可不是跟那個兇手坐在一起。”

她回頭看了一眼。另外那個傢伙正一邊喝著可樂,一邊在看他自己的黑莓手機。 他的主頁又是什麼呢? “別想像著你在肯尼沙郡辦過很多謀殺案,”曼克維茨說,“更別想像著辦過這樣一個案子。” “是別想像著辦過這樣一些案子,”她糾正了他的說法。 “死了好幾個人。”既然她還活著,旁邊還有一個調酒師做目擊證人,就算他已經被收買,她還是覺得可以有恃無恐了,倒並不是想故意跟他過不去。 “那是,那是。”他點點頭。 布琳沉吟片刻說,“我們辦的是什麼樣的案子呢?械鬥。在7-11便利店或加油站搶劫時槍走火。冰毒交易不成時的火併。” “那是個壞東西,那種毒品。惡劣至極。” 說得沒錯。她說,“如果你見過警察,那你就知道我們是乾什麼的了。”

“四月十七號是一個完全不同的遊戲。”他還是喝了一口那劣質的咖啡。 “你入工會了嗎?警察工會?” “沒有,在肯尼沙沒有。” “我相信工會,警官。我相信勞動,我相信人人享有公平的上進機會。就像教育。學校是一個平衡器;工會也是一樣。你入了工會,我們就給你最基本的東西。你也許會因此而幸福,享受小時工資待遇和上帝的保佑。但你也可以把它用作一個跳板,以獲得更高的生活水平。” “跳板?” “也許這是一個糟糕的選擇。我這人沒什麼創意。你知道,我的罪名是什麼嗎?” “不是很具體。恫嚇非法移民。” “我的罪名是我給人家提供的偽造證書比在街邊上買到的更逼真些。他們憑著這些證書就可以在開放公司找到工作,投票參加工會。” “這是真的嗎?” “不。”他笑了。 “那都是些欲加之罪。現在,你知道了當局是多想出點小錢,做實我的這些欲加之罪嗎?那個律師,愛瑪·菲爾德曼,在給一個客戶處理一樁買賣時發現,有數目眾多的合法移民都成了工會會員——其比例遠遠高出國內大多數的地區:由此,有人開始造謠說我向他們出售偽造的證書。其實,他們所有人的綠卡都是合法的,都是由美國政府簽發的。” 布琳在琢磨他的話。他的話似乎是可信的。可誰知道呢? “為什麼會這樣?” “為的是粉碎工會,這就是為什麼,目的很單純。現在是謠言四起,說我貪污。說408當地工會是恐怖分子的一個幌子。說我鼓動外國人來搶我們的工作,等等等等。稀里嘩啦,大家都投票退出工會,都去開放公司找工作了。”他越說越興奮了。 “我告訴你,我為什麼在這裡會受到迫害。為什麼有人要斯坦利·曼克維茨退出江湖。因為我不仇視移民。我全力支持他們。我寧願僱一打合法來到這個國家的墨西哥人或者中國人或者保加利亞人,我還會加上一句——他們每天都努力地工作,頂得上一百個出生在這裡的懶漢公民。所以我被逮了個正著。老闆們恨我,因為我就是工會。我的會員恨我,因為我推的那些人不是米國人。”他故意拖腔拖調地說著最後一個詞,真是一個能說會道的老小孩。 “因此就有了一個想給我栽贓的陰謀。” 布琳嘆了口氣,已無心喝湯和可樂了,本來就平淡無味,也許就跟那杯劣質的咖啡一樣,只是味道沒那麼難聞而已。 曼克維茨壓低了聲音。 “你知道四月十七號是我救了你一命嗎?” 她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都集中到他身上去了。眉頭一皺。她不想有任何情感的表露,但她卻情不自禁。 曼克維茨說,“那天我派傑森斯先生去那兒保護我的利益。我知道我沒殺愛瑪·菲爾德曼和她丈夫。我要找出真兇。這樣我就可以順著這條線找出那個想給我栽贓的人。” “請……”她狐疑地瞥了他一眼說。她的臉頰發出一陣刺痛,她重新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疼痛消失了。 曼克維茨朝她肩後望去。 “詹姆斯?” 傑森斯朝吧台這邊走了過來,手裡還提著個公文包。他說,“我當時就在森林裡,離那個石坎不遠,你和那個女人還有那個小女孩都在上面。我拿著把大毒蛇步槍。你們正在朝那兩個人扔石頭和原木。” 她悄聲問道,“那個人是你?”傑森斯看上去不像是個能拿得動槍的人。 “朝我們開槍?” “是朝你們旁邊開槍,不是朝著你們。只是想拉架而已。”他又喝了口可樂。 “我開車去那間湖邊度假屋。我說我是斯蒂夫·菲爾德曼的一個朋友。然後我就跟著你的丈夫和另一位警官進了林子。我去那兒不是殺人的。恰恰相反。我得到的命令是要讓所有的人都活著。弄清他們是誰。架我是拉了,但我無法跟著他們過去,再詢問他們。” 曼克維茨說,“我們有理由相信那些說我搞非法活動的謠言是一個叫大湖集裝箱公司裡的某個人編造的。傑森斯先生這裡設法找到了一些文件——” “找到?” “——這些文件顯示,這家公司總裁的財務狀況已經十分糟糕,眼看著走投無路了,就想踢開工會,這樣他就可以削減工資和福利了。大湖公司的首席律師給我們所提供的一些文件證明,這個總裁正是這些謠言的幕後人。” “你告訴檢察官了嗎?” “不幸的是,這些文件……” “被盜了。” “這,也就是說根據《聯邦證據規則》,屬於無法披露的證據。那麼,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由於我沒有賣過任何非法證書,因此沒有人可以證明我做過這種事。最終那些指控就會被駁回。但謠言所能造成的危害一點也不比定罪少。這就是大湖集裝箱公司和其他工會公司希望看到的結果——用破壞我的名譽的方式把我毀掉,進而摧毀工會。所以我要盡我所能阻止那些謠言的擴散,能阻止多少就阻止多少。而我的首要任務就是要讓你相信,我沒殺愛瑪·菲爾德曼。” “在警校教官們對我們說,當一個嫌疑犯對你說,'那事真不是我幹的',你不可輕信。” 曼克維茨推開咖啡。 “麥肯齊警官,我還知道七年前那樁槍擊案。” 布琳愣住了。 “你的丈夫。”他朝傑森斯望去。傑森斯說,“凱斯·馬歇爾。” 曼克維茨接著說,“正式的報告說是槍走火,但誰都知道是你開槍打的,因為他又一次揍了你。就像他打爛你下巴的那次一樣。但由於他穿著防彈背心,因此他可以證明那是個意外。” “我說——” “但我知道真相。我知道是你的兒子,而不是你,開槍打了凱斯,他是要救你。” 不,不……布琳的手在顫抖。 那人又衝傑森斯點了一下頭。一份文件出現在眼前。那是一份很舊的軟面文件夾。她看了一眼。肯尼沙郡教委檔案。 “這是什麼?”她呼吸急促起來。 曼克維茨指著文件夾上的一個名字。 B.傑曼博士。 她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那是約伊三年級的輔導員。約伊以前在學校裡老是闖禍、打人、不做作業,一個星期要去見輔導員好幾次。有個學期結束後的一個晚上,這位輔導員因心髒病大面積發作死了,這孩子的精神受到了進一步的打擊。 “你這都是從哪兒弄來的呀?”沒等對方回答,她便用汗津津的手匆忙打開了文件。 哦,我的上帝啊…… 約伊在槍擊事件發生的時候才五歲,他們以為他早把那個夜晚忘了,或屏蔽了。在那個可怕的夜晚,他的爸爸媽媽在廚房的地板上扭打成了一團。孩子沖向爸爸媽媽,尖叫著。凱斯把他推開,再一次擊打布琳的臉。 約伊從她身後的槍套中抽出槍,一槍打在了父親的胸膛上,正好打在正中間。 他們想盡了一切辦法替孩子開脫,布琳報告說那一槍是走火,為此她差點丟了工作。所有的人都以為那一槍是她故意打的——凱斯的脾氣大家都知道——但誰都沒有往約伊身上去想。 她現在從這份報告中才知道,這孩子把那晚上的事明明白白、原原本本地都告訴了傑曼博士。布琳怎麼也想不到約伊對那件事記得那麼清楚。不難看出,她此刻才意識到,如果不是傑曼死了,還有這份文件因為進了學校檔案室而消失了,再也沒有人看過,那麼約伊將難逃進家庭寄養的命運——而且,如果有人存心加害,布琳和凱斯會因為武器的事危及到了兒童而接受刑事調查。 曼克維茨又道,“FBI和密爾沃基警察局差點就發現了這個文件。” “什麼?為什麼呀?” “因為他們想要你別管這個案子。他們調查的目的是要釘死我,而你是要找出蒙戴克湖案的真相。” 那位助手插話說,“他們一直在註意你生活的方方面面。他們想用這個手段來敗壞你的名聲。”他說著瞥了一眼文件。 “甚至有可能起訴你和所有在凱斯的槍擊案中做過隱瞞的人。” 她的下巴顫抖得很厲害,就像那天晚上她從蒙戴克湖刺骨的冰水里爬出來的時候一樣。 他們會奪走她的兒子……她的警察生涯也會就此終結。湯姆·戴爾也會受到調查,因為隱瞞實情是他的點子。州警的涉案人員也會受到調查。 曼克維茨盯著她此時已淚眼婆娑的雙眼。 “嘿,別緊張。” 她瞥了他一眼。他用肥大的手指敲了敲那份文件。 “這位傑森斯先生向我保證,這個文件只有這一份。沒有副本。除了你、凱斯和令郎知道那天晚上的事之外,沒有人知道。” “你現在就知道啦,”她嘀咕了一聲。 “我拿到這份文件後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把它交給你。” “什麼?” “撕了它。別這樣。照我說的做。撕了它,然後燒掉。” “你不是……” “麥肯齊警官,我到這兒來可不是為了勒索,我到這兒來也不是為了鼓動你放棄調查。我把這東西給你是要向你表示個誠意。我是無辜的。我不想你離開這個案子。我想要你繼續調查,直到查出殺死那些人的真兇為止。” 布琳緊緊地抓著那份文件。就像那東西有放射性似的。她一把把它塞進了背囊。 “謝謝你。”她用顫抖的手抓起可樂,喝了一口。心裡在想著他對她說的那些話。 “可那又是誰要愛瑪·菲爾德曼死呢?動機是什麼呢?似乎誰都沒有動機。” “又有誰在尋找這個動機呢?” 這倒是真的,她不得不承認。所有的人都認定這些罪惡的幕後人就是曼克維茨。 這位工會大佬的視線轉到了別處,雙肩無力地垂著。 “我們也抽了個空簽,其實愛瑪正在處理的還有其他一些案子,沒準有的過於敏感而促使有人萌發了殺她的動機。其中一個信託與財產案就涉及到一個州議會的議員,就是那個自殺的議員。” 布琳還記得這件事。那個人試圖在遺囑中撇開自己的老婆和孩子,把所有的錢都給一個二十二歲的同性戀男妓。媒體披露這件事之後,那個政客就自殺了。 “還有,”這位勞工大佬接著說道,“她手頭上的另一個案子也很離奇。”他看了一眼傑森斯,那人顯然是他手下的情報和資源總管。 他說:“有個涉及到產品責任的案子與一種新型的混合動力車有關。一個駕駛員遭電擊身亡。這人的家庭對愛瑪·菲爾德曼的客戶,一個在科諾莎的公司,提起了訴訟。這個公司是生產發動機或電氣系統這類產品的。她在這個案子上下了不少工夫,但後來所有的文件都被抽走了,再也沒有人聽說過這件事了。” 一款有致命缺陷的混合動力車?這倒是一個你沒怎麼聽說過的可能。事實上,是聞所未聞。這裡面定有大量的金錢運作。難道說他發現了一條她一直沒有註意到的線索? 也許。 這個科諾莎聽起來倒是並不陌生……她得想一想過去幾週的筆記。有個要回的電話。有個人對愛瑪·菲爾德曼的某些文件很感興趣。有個叫謝里頓的人。 曼克維茨繼續說道,“但我們無法提供任何具體的線索。這事現在還是得靠你自己。”他招手結賬,付了錢,朝布琳沒喝完的湯點了一下頭。 “我沒為你付賬。這樣不合適,你知道的。”他披上了外套。 他的同伴還坐在那裡,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名片。上面只有姓名和電話號碼。她懷疑那名字是不是真的。他說,“要是你需要我做什麼事,要是我能幫上你什麼忙,請給我電話。這只是個語音信箱。但我會馬上打回給你。” 布琳點點頭。 “謝謝你們,”她拍了拍背囊,再一次對兩個男人說。 “想想我對你說的話,”曼克維茨說,“你和FBI還有其他所有的人似乎都找錯了方向。” “或者說,”那個瘦男人一邊說,一邊呷了一口杯子裡的可樂,就好像那是杯葡萄美酒似的,“找錯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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