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少女的墳墓

第14章 第十四章

少女的墳墓 杰夫里·迪弗 7418 2018-03-15
下午三點四十分 足足有好幾分鐘,她難以自製地哭著。 安吉·斯加佩羅、亞瑟·波特和喬斯琳坐在一起,努力保持平靜,可他們心裡卻想抓住她的肩膀,搖晃出答案來。 不耐煩是波特的強硬對手。 他臉上掛著微笑,放心地點著頭,而那個胖乎乎的十二歲的姑娘一個勁地哭著,雙手摀著圓而紅潤的臉。 門開了,斯蒂威·歐茨走進來,脫下頭盔。儘管天氣很冷,他的頭髮還是被汗水打濕了。波特的注意力從小姑娘身上轉向警察。 “你需要暫時休息一下了,斯蒂威。” “是,長官。我想我會的。最後那幾槍是那種——哦……很近。” “使你清醒過來的快射,是嗎?” “是的,當然。” “告訴我你送食物時看到的情況。”

正如波特預料的,即使在固定在他耳朵上的攝像機所拍攝的帶子的幫助下,歐茨也無法提供更多的屠宰廠內部的細節。 “漢迪的精神狀況怎樣?” “看上去很冷靜,不急躁。” 他就好像在7-11買咖啡。 “有人受傷嗎?” “我看沒有。” 勒波忠實地錄入這些瑣碎的信息。歐茨無法回憶起別的情況。波特向沮喪的警察指出,沒有看到血跡和屍體是好消息,儘管他知道自己臉上沒有掩飾心中的沮喪,因為他們不可能從那個十二歲的姑娘那裡得到有用的信息。她繼續哭泣著,把短而黑的頭髮纏繞在手指上,之後就開始咬指甲。 “謝謝你,斯蒂威,就這樣吧。哦,還有個問題,你真的打算向馬克斯的腿開槍嗎?” 年輕人變得嚴肅起來,過了一會兒,臉上露出小心的微笑:“我能採取的最好的辦法,警官。是我不知道怎麼辦,直到我扣動扳機,或者不扣動扳機。看情況吧。”

“去喝杯咖啡吧,先生。”波特說。 “好的,長官。” 波特和安吉又把注意力轉回到喬斯琳身上,她眼睛紅得嚇人,蜷縮在一塊毯子裡,這是斯蒂爾威爾的一個公務人員給她的。 最後小姑娘平靜下來,波特讓法蘭西斯·懷廷警官向她提問。談判官注意到,法蘭西斯的手優雅地移動著,手勢簡潔,喬斯琳的動作外露、笨拙而且不自然,他猜想,這種不同就像有人說話流暢,有人夾雜著“唔”或者“你知道”之類的口頭語,剎那間他想知道梅勒妮怎麼做手勢,是不連貫的,還是流暢的? “她沒有回答您的問題。”法蘭西斯說。 “她說什麼?”安吉問,她敏捷的黑眼睛看著手勢中的動作。 “她要爸爸媽媽。” “他們在旅館嗎?”巴德問。

上尉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他們一小時之後到。” 法蘭西斯向她轉達了這個消息,沒有確認她懂了,小姑娘又哭起來。 “你做得很好。”安吉鼓勵地說。 談判官看了一眼表,還有半小時就到了提供直升機的最後期限。 “說說那些人,喬斯琳,那些壞人。” 法蘭西斯的手舞動了一會兒,小姑娘最後回答了。 “她說他們有三個人,那三個。”姑娘指著牆,“他們汗涔涔的,氣味難聞極了。那一個,”她指著漢迪,“叫布魯圖。他是頭兒。” “布魯圖?”波特問,皺著眉頭。 法蘭西斯問了這個問題,看著一個長長的回答,在這個過程中,喬斯琳指著每個劫持者的照片。 “梅勒妮這麼叫他。”她說,“漢迪叫布魯圖,威爾考克斯叫鼬鼠,伯納叫熊。”法蘭西斯解釋說:“手語是一種比喻性的語言,比如,羔羊有時指溫和。聾人經常用詩一樣的句子來思考。”

“她知道他們在屠宰廠里處於什麼位置嗎?”波特問法蘭西斯。安吉說:“直接跟她說,亞瑟,這樣讓她更安心,讓她感覺更像個大人。不要忘了微笑。” 他微笑著跟小姑娘重複了一遍問題,法蘭西斯翻譯著她的回答,她指著靠近大屋子前面的幾個地方,碰了碰漢迪和威爾考克斯的照片。托比移動著寫著他們名字的標籤,勒波錄入著信息。 喬斯琳搖搖頭,她站起來,把它們放得更準確些。她向法蘭西斯比畫了幾個詞:“熊——伯納——和她的朋友們在屋子裡。” 喬斯琳把表示熊的標籤放在一個半圓形的大屋裡,那裡距離屠宰廠前面大約二十五英尺。托比把所有人質的標籤都放在那兒。 喬斯琳又把他們重新排了一下,這次更加準確了。 “這就是每個人的位置,她說,很準確了。”

波特的眼睛移到梅勒妮的標籤上。 喬斯琳擦著眼淚,然後嘆了口氣。 “她說熊總是看她們,特別是那些小姑娘。” 伯納,那個強姦犯。 波特問:“除了圖表上的,還有別的門和窗嗎?” 喬斯琳仔細看了一會兒,搖搖頭。 “你肯定?” “是的。” “你看見槍了嗎?” “他們都有槍。”姑娘指著托比的臀部。 他問:“是哪種槍?” 她皺著眉頭,又指了指特工的臀部。 “我的意思是說,它們像這個,還是它們有圓筒?”他發現自己用手指做了個圓圈的手勢。 “連發左輪手槍。”他說得很慢。 喬斯琳搖搖頭,她笨拙的手又開始比畫著。 “不,她說它們是黑色的自動槍,就像那一把。”法蘭西斯笑著,“她問為什麼你不相信她?”

“你知道什麼是自動槍?” “她說她在電視中看過。” 波特笑了,告訴勒波記下來,她確認他們有三把格洛克,或者類似的武器。 喬斯琳說他們有二十四箱子彈。 “箱?” “這麼大,”法蘭西斯說;小姑娘用手比畫著,大約六英寸厚,“黃色和綠色。” “雷明頓。”勒波說。 “還有霰彈槍,像那一把,他們有三個。”喬斯琳指著貨車廂裡架子上的一把霰彈槍。 “有來复槍嗎?”波特指著放在牆邊的一支M-16。 “沒有。” “他們確實有備而來。”巴德嘟噥著。 安吉接過話題繼續問:“有人受傷嗎?” “沒有。” “漢迪——布魯圖——特別跟某人談過話嗎?任何一位老師或姑娘?” “沒有。多數時候他只是看著我們。”這勾起了一些回憶,她又流了很多眼淚。

“你做得很好,寶貝。”安吉說,捏著小姑娘的肩膀,“你能告訴我們那三個人都談論什麼嗎?” “不,對不起,我的唇讀不是很好。” “貝弗莉好嗎?” “她呼吸不好,而且現在情況更糟了。最有問題的是哈斯特朗太太。” “讓她解釋解釋。” 法蘭西斯看著她的手,說:“她崩潰了,她本來很好,但蘇珊死了她就不行了。現在她能做的就是躺在地上哭。” 波特想,她們沒有領頭的。這是最糟糕的局面。她們會因恐慌而逃跑,除非梅勒妮能夠代替她。 “梅勒妮怎麼樣?” “她只是坐著,瞪著眼睛。有時閉著眼睛。”法蘭西斯對波特說,“這不是好兆頭,聾人在緊張狀態下從來不閉眼睛,視覺是她們唯一的保護系統。”

安吉問:“那些男人自己打架嗎?” 喬斯琳不知道。 “他們看上去緊張嗎?愉快?恐懼?憂傷?” “他們不恐懼。有時他們大笑。” 勒波把這些錄入到電腦中。 “好了,”波特說,“你是個勇敢的姑娘。你現在可以去旅館了,你爸爸媽媽很快會來。” 小姑娘用袖子擦了一下鼻子,但是不走開。她笨拙地嘆息著。 “這就是你們要問的全部問題?”法蘭西斯翻譯道。 “是的,你可以走了。” 但是小姑娘又嘆息著。 她問:“你們不想知道有關電視的事?還有其他事情?” 托比、勒波和巴德都把頭轉向波特。 “他們那裡有電視?”他低聲問,驚惶不安。法蘭西斯翻譯過來,喬斯琳點點頭。 “他們從哪兒弄來的?”

“和槍一起放在袋子裡。他們隨身帶來的,很小。” “他們有無線電嗎?” “我沒看見。” “他們看電視看得多嗎?” 她點點頭。 “他們還有什麼東西?” “她說他們有一些工具,新的,是塑膠的。” “什麼工具?” “銀色的,扳手,鉗子,螺絲起子。一個大號的亮閃閃的錘子。” “給她提供個工作,亞瑟,”亨利·勒波說,“她比我們一半的特工都強。” “你還能想起什麼,喬斯琳?” 她的紅手指移動著。 “她想媽媽。” “還有一件事,”波特遲疑了一下,他想知道梅勒妮更多的情況,但發現他不能這麼問,於是說:“裡面冷嗎?” “不算太冷。” 波特拉住姑娘圓潤、潮濕的手,放在自己兩手之間。 “告訴她非常感謝,法蘭西斯,她做了件非常好的工作。”

這句話被翻譯之後,喬斯琳擦著臉,第一次露出笑容。 安吉讓法蘭西斯告訴小姑娘,幾分鐘後帶她去旅館。喬斯琳到外面等著,一位女州警也等在那裡。 勒波打印出一份屠宰廠裡的人所擁有的物品清單,遞給托比,他把它固定在圖表邊上。 托比說:“這像是一場電腦冒險遊戲。你拿著一把鑰匙,一把魔劍,五塊石頭,還有一隻裝在籠子裡的烏鴉。” 波特慢慢地坐到椅子上,笑了。他看著清單:“你怎麼看這個問題,亨利?工具,電視?” “逃出監獄後在路上搶劫了一家百貨商店?” 波特問巴德:“在這里和溫菲爾德之間有商店失竊的報告嗎,查理?” “我沒關注這些情況,我查一下。”他說完走了。 “我從來沒有從一個在裡面待這麼短時間的人質那裡得到過這麼豐富的信息,”波特說,“她的觀察力太強了。” “上帝的補償。”法蘭西斯說。 波特然後問安吉:“你怎麼想的?” “她站在我們一邊,據我推測。” 由於斯德哥爾摩作用,人質會給談判官和援救隊提供虛假情報。在波特的一次談判中——那是一次長達一周的恐怖分子障礙戰——被釋放的人質在波特隱藏的房間窗前放了一塊手帕,這樣,障礙裡的持槍歹徒就知道往哪兒開槍。幸好狙擊手在歹徒開槍前擊斃了他。波特在後來的審判中代表人質作證,她被判處緩刑。 波特同意安吉的評價,喬斯琳在裡面待的時間不長,還不至於情感扭曲,傾向漢迪和其他人一邊。她只是個受了驚嚇的小姑娘。 安吉說:“我要帶她去旅館,把她安頓好,相信這樣可以打消其他家長的疑慮。” 亨利·勒波喊道:“亞瑟,打聽一下韓德森的消息。” 安吉快走到門口時,波特對她說:“你到了那裡,打聽一下他的消息,他令我很不安。” “你說的是皮特·韓德森?威奇托戰略空軍司令部的人?” “是的。” “為什麼?” “內心的感覺。”波特告訴她有關恐嚇的事,並指出,他更關注的是,在S&L縱火罪之後韓德森起初並不是自願會見的漢迪。 “可能因為他的人在逮捕中做了無用功,讓漢迪的女友跑掉了,並以兩名警察受傷而告終。”逮捕之後的審問也如此,波特現在回憶起來的只有漢迪等人無聊的猥褻,“但是他應該預先告訴我們他捲進去了。” “你要我做什麼?”安吉問。 波特聳了聳肩:“只要證實他沒有陷入困境。” 她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說“讓我歇歇吧”。皮特·韓德森,作為負責常駐機構的特工,有權介入任何案子,只要他願意,不會為像安吉·斯加佩羅這樣的下屬做任何事情。 “試一試,求你了。”波特給了她一個飛吻。 勒波遞給波特一個打印件,嘲諷地解釋道:“這只是簡歷式的資料。但是我敢打賭,肯定有些細節他不想讓我們知道。” 波特產生了興趣,他讀了起來。韓德森一路順利地走到今天這個職位,作為調查員在芝加哥警察局工作,同時晚上去德帕爾法學院進修。獲得學位之後他加入了聯邦調查局,在匡提科表現突出,回到中西部,在那裡他為自己贏得了榮譽,那是在伊利諾斯州和聖路易斯州,主要負責調查敲詐勒索和腐敗犯罪。他是一名出色的行政官員,具有聯邦調查局特工的氣質,注定會得到戰略空軍司令部的工作。先是在芝加哥,或者邁阿密,甚至紐約南部地區,之後他的職業軌道會將他帶到華盛頓。 如果不是因為那次訴訟。 波特讀著那些新聞報導,還有亨利·勒波不知怎麼從聯邦調查局資料庫探查到的備忘錄裡的細節等附錄,他理解了為什麼韓德森逃避到堪薩斯州。六年前,十二名黑人特工控告聯邦調查局在分派任務、提拔職位、提薪等方面的歧視,聖路易斯警局成為目標之一。韓德森迅速提供證據支持他們的要求。據說是太快了。在預期的法律訴訟之後的人事改組中,當時的警局局長辭職,代替這一位置的是一個年輕的副局長,他將成為聯邦調查局裡的首位黑人領導,而且韓德森認為他會記住那些功臣。 但是韓德森的計劃破滅了。當在聯邦法院陷於困境時,憤怒已超出了訴訟範圍。一些原告中途退出,其餘人不能證明歧視的存在。因為事件起因於政治野心,而不是意識形態。年輕的黑人副局長擇機調往國家安全理事會,現任局長退休了,任職期間沒有醜聞,海軍司令接替了這一職位。 變節者皮特·韓德森受到行政懲罰。他曾竊聽了財團老闆馬里奧·拉科斯塔在密蘇里州克萊頓私人辦公室的電話,並報告給州政府,那裡有個國家級的中心,實際上的作用是竊取麥克奈爾空軍基地的情報,以及挑起印第安事件和菸酒槍械管理局內部衝突的戰爭。這個三十九歲的特工的職業生涯徹底結束了。 “他會冒險嗎?”波特問勒波,“他會妨礙我們嗎?” “他沒有任何職務做任何事。”情報官說,“任何正式的。” “他會鋌而走險。” “我肯定他會這樣。我說'任何正式的',但我們仍然要關注他。” 波特笑了:“這樣,我們有個首席執行官助理準備把自己交給劫持者,還有一個戰略空軍司令部要把我們交出去。” 我們和敵人遭遇過。 他轉向窗戶,想起了梅勒妮,還想起喬斯琳曾說,她只是閉著眼睛,什麼也不做。這意味著什麼?他沉思著。 托比打斷了波特的沉思:“漢迪期待的直升機,還剩一小時五分鐘。” “謝謝你提醒,托比。”波特回答。 他看著屠宰廠想,一把鑰匙,一把魔劍,五塊石頭,還有一隻裝在籠子裡的烏鴉。 “先生。” 查理·巴德正在從他自己沒有標誌的警車走回貨車,他剛打印了一份西部地區的二一一電腦查詢記錄,今天的記錄中被搶劫的有一家便利店,一個加油站,還有一個衛理公會教派教堂。被搶劫物品中沒有與人質劫持者攜帶的武器、電視、工具相匹配的東西。 “過來,警官。”那個人低聲說。 哦,老兄,這是怎麼了? 羅蘭·馬克斯斜靠著供給車,抽著煙,巴德以為他現在走出十英里遠了,但是他的眼睛裡流露出決心,好像要在這兒暫住似的。 “你目睹了那個小小的滑稽場面。”馬克斯說。當波特提出警告時,巴德在貨車的一角。巴德看了四周一眼,然後穿過草地,轉向這個以黑色為特徵的男人,站在上風口。他什麼也沒說。 “我喜歡夏日的午後,上尉。會讓我想起我的成長時期。我每天打棒球,你呢?你看上去像是能健步如飛。” “田徑賽,主要是四乘四十和八乘八十。” “好啊,”馬克斯的聲音又低下來,比巴德所想像的要柔和,但依然能夠聽見,“我們有過奢侈的日子,你和我跳一會兒舞,就像在宴會舞會上一樣,你會明白我的意思,然後做你該做的事。但是現在沒時間這麼做。” 我必須履行我的職責,巴德想,子彈擊倒十七歲的蘇珊·菲利普斯的情景上百次地在他腦中閃現。他突然哽咽了,隨後轉變成一種奇怪的咳嗽。 “哦,我現在真的很忙,先生,我必須——” “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在貨車裡我從你的眼睛裡看到了某種東西,是嗎?” “我不知道你指什麼,先生。” “當然,我做的可能不夠協調。我沒想清楚。但是你也不完全肯定波特是正確的。而且——不,就那樣繼續下去。我想如果我們表決,貨車裡更多的人會站在我這邊。” 巴德不知從哪裡鼓足了勇氣說:“這不是一場民意測驗,先生。” “哦,對,不是民意測驗,非常正確。這是那些女孩兒是否能活的問題。我認為波特並不關心她們的死活。” “不不不。不是這樣,絕不是。他非常關心。” “我在你的臉上看到了什麼,先生?和我在貨車裡看到的一樣,對不對?你被屠宰廠裡的一切嚇壞了。” 我們的首要任務不是讓那些女孩兒活著出來…… 馬克斯繼續說:“說吧,上尉,承認這個問題。” “他是個好人。”巴德說。 “我知道他是個好人。可是他做的這些有什麼用?” “他已經盡力——” “地獄無門,”馬克斯慢慢地說,“我是在讓那些女孩兒死在那裡。這就是他想做的,而且這困擾了你一整天。我說的對嗎?” “哦——” 馬克斯把手伸進夾克里面,掏出一個皮夾,輕輕地打開。曾經有一會兒,巴德以為他要顯示他首席檢察官的身份。但是巴德發現自己看到的有著更大的衝擊力——三張穿著漂亮衣服的小女孩兒的照片。其中一個皺著眉,臉有些變形。他有一個有殘疾的女兒。 “你也有女兒,巴德。我說的對嗎?” 上尉壓抑著情緒,努力不看那六隻黑色的眼睛,但是他做不到。 “設想一下你的小女兒在那兒,再想想波特說的話,'哦,她們是可接受的犧牲。'想想吧,上尉。” 巴德深吸一口氣,努力看著別處。皮夾啪的一聲合上了。 “我們必須把他趕走。” “什麼?” “他正在宣判她們的死刑。他對滿足漢迪的要求說什麼了嗎?快點兒,巴德,像個警官那樣回答我。” 他盯著馬克斯的眼睛,無視他的指責,說:“他說漢迪不能離開那裡,除非戴上手銬或者躺在裹屍袋裡。” 如果那些女孩兒必須去死,那就死去吧。 “你能接受嗎,警官?” “說是或不是,這不是我的工作。” “'我只是聽從命令。'” “各司其職。” 馬克斯吐掉嘴裡的煙蒂:“看在上帝的分上,上尉,你可以採取道德的立場,不是嗎?你就沒有比給一個肥胖的聯邦調查局特工打雜更高的價值?” 巴德僵硬地說:“他是資深警官,他是聯邦的,而且——” “你總是抱著這些觀點不放,上尉,”馬克斯責罵著,像個充滿激情的傳教士,“把這些話收起來,在那些女孩兒的葬禮上說出來,我希望會讓你感覺更好。”他觸到了巴德的靈魂,並用指甲戳著,“我們的手上已經沾上了一個姑娘的血。” 他的意思是指你的手。 巴德親眼目睹了蘇珊·菲利普斯雙膝跪地倒下的那一刻。倒地的反沖力使她的嘴張著,漂亮的臉瞬間也扭曲了。她死了之後,又恢復了美麗。 “什麼?”巴德低聲說,他的眼睛盯著脫粒機滿是飛蟲的前燈,“你要怎樣?”這聽上去很孩子氣而且令他感到羞辱,但是他無法阻止自已。 “我要波特滾蛋。你、我或者州里其他人接管談判,給那些卑鄙的傢伙直升機,換回那些女孩兒。我們會跟踪他們,當他們一著陸,就送他們下地獄。我計算過,我們能在半小吋內弄到直升機,安裝自動導引裝置,可以在一百英里以外跟踪他們,而且他們根本不知道。” “但是他說漢迪放出來太危險。” “他當然很危險,”馬克斯說,“但是一旦他出來,他將面對專業人員,是成年人在承擔風險,而不是那些女孩兒。” 馬克斯長著一對小眼睛,在巴德看來,他快要流淚了。他想起了這個男人智力遲鈍的女兒,她短暫的生命都在進出醫院的過程中度過。 他注意到馬克斯的談話一點兒也沒有涉及巴德的決定對他職業生涯的影響。如果他這樣做,巴德可能會拒絕合作。如果他採用這種方式——暗算,年輕的上尉可能會非常固執。但馬克斯已經對他做出評價並且敏銳地避開了任何威脅,這極大地挫敗了他。巴德意識到自己已經躺在墊子上,肩膀被固定,瞪著天花板。計數開始了。 哦,老兄。 “可是我們怎麼能讓波特走開呢?” 他說這話是為了阻撓馬克斯,但是,這個人顯然是有備而來。一個小黑盒子出現在馬克斯的手上。在那荒謬的一刻,巴德確實想到那是一枚炸彈。他盯著那個磁帶錄音機。 “我要他的話:人質是可接受的犧牲。” “你的意思是,錄下他的話。” “完全正確。” “那……然後呢?” “我有幾個朋友在聖路易斯廣播站。他們會在新聞中播放這個帶子。波特就會被迫辭職。” “這會使他的職業生涯畫上句號。” “這會使我的職業生涯畫上句號,做這件事。但是我願意冒這個險。為了上帝,我願意放棄我自己來交換她們。你沒有看清波特做的事。” “我不知道。” “讓我們拯救那九個女孩兒的生命吧,上尉。你想說什麼?” 馬克斯把錄音機塞到巴德的手上,警官瞪著它,然後把它塞入衣袋裡,一句話也沒說,轉身走了。他的唯一抗議行為是回過頭說:“不,你錯了,裡面只有八個人。他已經救出一個來了。”但是當他說這些話時,馬克斯已經走遠了,根本沒有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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