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永遠是孩子

第35章 第一節

永遠是孩子 天童荒太 6491 2018-03-15
7月的第二週,以日本西部為中心,連降大雨。這股降雨雲系北上到達關東地區的時候是7月9號。由於梅雨季節已過,加上這股降雨雲系的到來,6月末以來的持續高溫得到了緩解。 7月13日星期天,剛剛處理完一起搶劫傷人案件的梁平,又要到縣警察本部待命。早上,他連傘都沒打就離開山下公園附近自己的公寓,朝縣警察本部大樓奔去。 公園前的海面渾濁灰暗,小雨無聲無息地消失在海水里。 搜查一課的房間裡雖然亮著螢光燈,還是讓人覺得光線挺暗的。伊島和峰谷已經來了。伊島正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讀報,他用手指敲打著報紙說:“幹這種事情,簡直是不講信用。”峰谷手上端著一杯咖啡站在旁邊,忍住哈欠,“真沒勁,這樣一來,斷送一生。”

梁平進來跟他們打招呼,二人也跟梁平道早安。 伊島用懷疑的眼光看著梁平說:“怎麼了?衣服是濕的,眼圈是黑的。” 梁平用手抹了一把臉:“最近老是睡不好覺。”說完坐在了自己的辦公桌前。 峰谷開玩笑似的說:“處分過去了,夜裡到哪兒玩兒去了吧?” 梁平沒理他。 伊島把報紙扔到梁平面前:“你怎麼看這件事?” 報紙上社會廣角欄裡有一篇報導,說是有一個警察把毒品藏在過路人的車裡,捏造犯罪事實,然後再破案立功。 “我還聽說過更玄的呢。”胖胖的峰谷晃了晃啤酒肚,“前幾天的報紙上報導了這麼一件事。有人從黑社會買了一支槍,警察強行搜查這個人的家時把槍搜出來了。結果是警察捏造的。後來我們常在一起議論說,為了立功,先去殺一個人,然後再隨便抓一個人說他是兇手。實際上,我也想過,要殺人呢,就在輪到我值班的前一天去殺,正好派我去搜查,即使留下了什麼證據,也能給它銷毀。”

“別胡說八道!”伊島罵了峰谷一句,轉過頭來對梁平說,“一個老警察,怎麼幹這種傻事。用這種辦法抓了好幾個所謂攜帶毒品的了,也算是有成績了吧。可他沒完沒了,抓了一個又一個。別人是別人,你是你嘛。為了你自己去傷害別人,真是的……這可不是貧困時代的故事。有澤,你怎麼看?” 梁平瞥了一眼報紙上的報導,小聲嘟囔了一句:“他想要的也許是別的東西。” “什麼?” 梁平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說:“光靠幹這個也不能升官發財,這個老警察不是不明白吧?我看哪,他這樣做,不是想得到上司的注目,就是想得到人們的尊重,總之是為了得到周圍人的認可……或者是不希望人們降低對他的評價,才把別人作為犧牲品的。”

“也是為了錢吧。成績上去了,發獎金的警察署也有哇。”峰谷插嘴說。 梁平歪著腦袋不以為然地說:“就算發獎金,也沒幾個錢。” “錢再少也是錢啊,撈一個是一個嘛。”峰谷故意裝出一副什麼都知道的面孔,有滋有味兒地喝著咖啡,“世界上發生的各種各樣的問題呀,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一個,拜金主義!班長,您說是不是?” “那倒是。”伊島點點頭。 梁平沒有再反駁。峰谷的說法也許是對的。不過,人們用手裡的錢真正想買的,人們尋求的真實,是某種東西嗎?難道你不承認金錢買不到的東西還有很多嗎?比如說,被人稱讚,被人羨慕,被人尊敬,被人信任……當然,在這個世界上,一直有那麼一種現象,那就是,稱讚、羨慕、尊敬,這些本來用金錢買不到的東西,通過金錢和地位得到了。這也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我去洗把臉。”梁平說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在盥洗室裡,梁平把水龍頭開得大大的,清涼的水嘩嘩地流著,濺了他一身。 18年前優希大鬧盥洗室那一幕出現在眼前。一個12歲的少女,自己把全身澆得精濕。 梁平洗完臉沒回辦公室,而是到樓道另一側,隔著窗玻璃俯視起橫濱市的街景來。城市被包裹在灰色的霧氣之中。平時總是很熱鬧的中華街一帶,也被濛濛細雨籠罩著。 此刻的梁平無法確實地感覺到下面的人們是在那裡生活著的。他覺得那些在雨中縮著肩膀走路的人們很可悲,他覺得那些渾身濕透卻仍然在雨中堅強地奔跑的人們很可憐。 “有澤!”峰谷走過來對梁平說,“有任務。多摩川綠地發現女屍。” 回到辦公室時,伊島已經做好了出發的準備工作。案發地點是多摩櫻醫院附近的河邊綠地。幸區警察署在電話里通知說,身份尚未確認,據初步分析是被人掐死的。

鑑定課已經出動,蹲在警察本部的記者們也都跟著去了。梁平、伊島、峰谷和一個叫數原的,一行四人叫了一輛出租車,沿著第二京濱路北上,直奔現場。 經過多摩櫻醫院大門時,梁平往裡邊掃了一眼,什麼都沒看清楚。又往前走了200多米,是一個十字路口。一個穿著雨衣的女警察正在指揮交通,伊島跟她打聽了一下,了解到現場就在附近,命令道:“下車!” 伊島付車錢的時候,坐在後邊的梁平他們先下了車,朝現場方向走去。 馬路旁邊,鑑定課的麵包車,機動搜查隊的警車,停著好幾輛。通向綠地的入口拉上了繩子,有身穿警服的警察在那里站崗。因為又是星期天早晨,又是雨天,看熱鬧的只有幾個上了年紀的人。 走在前邊的數原掏出證件給站崗的警察看了看,峰谷抬手敬了個禮,梁平既沒出示證件也沒敬禮,就跟他們一起從繩子下邊鑽進去了。

綠地上已經有四五個記者站在離現場不遠的地方,一個年輕的警察擋在那裡不讓他們靠近:“發布消息還早著哪。天又下著雨,急什麼呀!”聽聲音他是一肚子不高興。 案發現場離河水還有十米左右,是一個雜草叢生的地方。幸區警察署的警察們用塑料布把現場圈了起來,機動搜查隊和鑑定課的警察們正在裡邊作業。 梁平他們小心翼翼地走進圈內。一個梁平認識的警察談了他自己對案件的看法:“搶劫、仇恨、心理變態……什麼可能性都有。” 女屍呈大字形仰面躺著,頭髮被雨水粘在青白的額上,閉著眼睛。除了左腳上的高跟鞋掉在附近以外,穿戴基本整齊。梁平看了一眼被害人的臉,立刻抬起頭來在幸區警察署的警察中搜尋了一下是否有在多摩櫻醫院裡見過的,沒有!

“怎麼樣?”是伊島趕過來了。鑑定課的主任首先告訴他,肯定是被掐死的。 那是一個30多歲的女性,內衣內褲穿得好好的,沒有被強奸的痕跡。腦後有兩處傷,但不像是致命傷。估計已經死亡12小時左右,具體死亡時間還需法醫鑑定。 “沒有被強暴的跡象。可能是受到了背後的突然襲擊。受到襲擊以後也許是她自己仰面朝天躺倒的,也許是被罪犯翻過來的,反正是在目前這種狀態下被罪犯騎在身上掐死的。從被害人的指甲很乾淨這一點來判斷,被襲擊以後陷入昏迷狀態,沒有反抗。” 聽了鑑定課主任的分析,伊島問:“怎麼知道是罪犯騎在被害人身上的?” 鑑定課的主任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把被害人的頭部抬起來:“你看,頭部下面的草完全壓倒了,而肩腳骨以下的衣服,基本上沒被草染綠。這說明罪犯是兩腿跪在被害人的兩肋,卡住被害人的脖子,由上而下用力的。這是最自然的姿勢。另外,脖子上沒有罪犯的指甲印,說明罪犯是用兩手的虎口處卡住被害人的脖子的。”

“罪犯的指紋呢?”伊島問。 “沒有取到。” “是不是左撇子?” “沒有留下指甲印,無法判斷。” “罪犯是男的?” “這也很難說……被害人很瘦弱,脖子也很細。打昏之後騎在身上,用不了很大的力氣也能掐死。” “有沒有精液或其他體液?” “目前還沒有發現。” “有沒有可以幫助判明身份的證件或值錢的東西?” “沒有。” “打擊頭部的凶器是什麼?” “那得等驗屍結果。” “……好了。總會發現什麼遺留物的,先把屍體搬走吧。默哀了嗎?” “剛來的時候,稍稍意思了一下。” “知道了。全體注意!向死難者默哀。”伊島打頭,所有在場的警察一起雙手合十,向死於非命的被害人默哀。

梁平也跟著大家一起合掌,緊緊地閉上了眼睛。什麼都沒想,只是緊緊地閉著眼睛而已。忽然,有人碰了碰他的肩膀。睜開眼睛一看,鑑定課的警察們已經開始作業,搜查課的警察們已經在伊島身邊集合了。 女屍是一個晨練的中年男士發現的。那位男士每天早晨堅持跑步鍛煉,風雨無阻,偶然發現被害人躺在草叢裡,及時報了警。 伊島和機動搜查隊的隊長簡單碰了個頭,決定了當前的行動方案。由機動搜查隊負責判明死者身份。由搜查一課和幸區警察署的警察們負責在現場尋找遺留物,走訪目擊者,以及通過檔案篩出有過類似前科的罪犯。 梁平不等伊島發出命令,主動請求說:“我要求負責在現場尋找遺留物。” 伊島覺得梁平的請求有點兒反常,雖然用懷疑的眼光看了梁平一眼,還是徵求了當地警察局上了年紀的巡查部長的意見:“沒問題吧?”對方沒有提出異議。

伊島把這一帶的地圖鋪開,分配搜查範圍,並把警察們分成若干小組,命令大家分頭行動。屍體搬去驗屍了。一個女警察買來一束菊花,放在被害人遇難的地方。 伊島向記者們說明了情況。記者們掂量著案件的新聞價值,各自散去。 梁平開始在案發現場搜索遺留物。看到梁平大踏步地向屍體躺過的草地上走去,鑑定課的一個警察提醒道:“走路輕點兒。你怎麼像個生手啊,這麼個走法,還不把腳印什麼的都給破壞了呀!”他懷疑地看了梁平一眼。 “對不起對不起!這幾天沒睡好,有點兒迷糊。”梁平滿臉賠笑地趕緊做檢討。但是,只要沒人注意他,他就在案發現場的草地上踏來踏去。 不管在現場附近發現了什麼,都集中到一塊塑料布上。空易拉罐啦,煙頭啦,一會兒就撿來一大堆。雖然沒有足以作為證據的發現,警察們還是認真地蒐集著。 換著班吃完午飯繼續搜索,雨在不知不覺中停了,厚厚的雲團之間,夕陽有氣無力地把最後的餘輝撒向大地。夜間還要不要繼續搜索,正要向上級請示時,傳來了被害人的身份已經判明的消息。稍稍鬆了一口氣的警察們互相鼓勵著,幹勁兒更大了,梁平卻低下頭,輕輕地嘆了口氣。 搜索遺留物的行動持續到晚上8點。夜裡10點鐘,在幸區警察署的大會議室召開了關於本案的第一次會議。出席會議的搜查一課的、幸區警察署的、機動搜查隊的警察約60名,與主席台上的領導們相向而坐。 判明了被害人身份的是去多摩櫻醫院走訪目擊者的伊島和另一個年輕警察。在醫院裡走訪的過程中,他們聽說一個燙傷患兒的母親昨天晚上回家後再也沒回來,孩子還需要陪床,不回來不是很奇怪嗎?於是伊島向反映情況的護士詢問了那位母親的體貌特徵,初步認為跟被害人一致。打電話到被害人家裡,沒人接。伊島他們直接到患兒父親的公司,拉著他來辨認屍體。 揭開蒙在被害人臉上的白單子,患兒的父親愣了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這是怎麼了……” 初步驗屍的結果是窒息而死。沒有使用繩子之類的痕跡,因為下了雨,兇手的指紋和分泌物都沒有被發現。至於兇手作案時有沒有戴手套,還無法斷定。死亡時間應該是昨天晚上9點到12點之間。由於被害人近日沒怎麼吃飯,加上氣候急劇變換,別的方面的情況很難斷定。腦後的傷是被鈍器擊打造成的,皮膚有撕裂和挫傷,傷口裡揉進了泥沙。凶器估計是石塊類的硬物,現場卻沒有此類物品被發現。 另外,至今還沒有找到目擊者。被害人從病室裡出來的時候是晚上9點左右,此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她。在侵害過女性的精神變態者、搶劫犯的名單裡,在跟被害人有關係的人裡,還沒有值得懷疑的對象,於是,大家不約而同地把議論的中心集中在被害人的丈夫身上。 伊島他們聽小兒科的護士說,被害人夫婦在病室裡吵過架。但是,丈夫有不在案發現場的證明。案發當夜他在情人那裡,情人也證實了這一點。 “有澤,你有什麼意見?”會場一時冷下來的時候,主席台上的久保木股長發話了。 梁平看著久保木那嚴肅的面孔,不由得感到其中有什麼言外之意。但他不露聲色地馬上答道:“死者的丈夫有問題。”梁平避開久保木的目光繼續說,“雖說他有不在現場的證明,但那隻是他情人的證明。孩子在住院,自己跑到情人那裡去睡覺,令人難以置信。建議嚴厲追究。” 會議結束前,有人提議把這個案件跟上次的多摩川女屍案聯繫起來偵破。上次那個酒吧的女掌櫃,可能也是被鈍器擊傷後腦以後掐死的,而且也是女的,也是多摩川。共同點不少。 縣警察本部的代理課長說:“姑且把這兩個被害人之間有什麼聯繫調查一下。” 會議12點以後才結束,大部分警察準備就在警察署的練功房過夜了。梁平正想跟他們一起去,伊島把他叫住,讓他到旁邊的小會議室去。 久保木已經坐在小會議室裡,滿臉不高興地抽著煙。幸區警察署的一個股長,一個梁平覺得面熟的穿警服的警察和一個女警察也在場。 穿警服的警察對久保木說:“沒錯兒,就是他。” 女警察也點頭說:“沒錯兒。” 幸區警察署的股長對他們說:“好,你們可以走了。” 那兩個警察出去以後,伊島對梁平說:“坐下吧。” 梁平在久保木的對面坐下,伊島坐在他旁邊。 “梁平,剛才出去的生活安全課的巡查長他們你認識吧。”久保木先說話了,他煩躁地把抽了一半的煙掐滅,“他們說,數日前,縣警察本部的一個警察通知他們,因燙傷在多摩櫻醫院住院的孩子受到母親虐待,讓他們前去調查……他們多次去醫院訊問那孩子的母親,也就是今天這個案子的被害人。他們說,那個縣警察本部的警察叫有澤。在醫院裡,他們跟你見過兩次,他們訊問那孩子的母親時,你也在場。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梁平反問道。 久保木皺著眉頭說:“你明明知道被害人的身份,為什麼不說?為什麼隱瞞?” “沒有隱瞞。”梁平看著對面的久保木,平靜地答道,“在案發現場我沒有把握。被害人跟活著的時候差別很大,而且我的精力集中在尋找線索上。” “照你這麼說,不應該報告啦?” “我認為盲目報告會造成混亂,影響搜查進程。要是認錯了,更是我的恥辱。當時我想,如果是那個孩子的母親的話,剛才出去的巡查長他們也在,很快就會判明身份的,如果到了夜裡還不能判明身份,我就向班長報告,到醫院裡去……” 久保木信服與否不得而知,反正他沒說話,而是又點燃了一支煙。 幸區警察署的股長問:“你是怎麼認識被害人的?” “因為當時我在場。” “在場?在哪兒?” “醫院。被害人帶著被燙傷的孩子去醫院時,我正好在場。那天我去醫院會一個朋友,他母親在老年科住院。我們打算看望病人的同時見一面,正聊著,被害人……” “剛才出去的巡查長說,你在向他說明情況的時候,表現出相當的憤怒,這是為什麼?” “被害人說,是她往孩子身上澆熱水把孩子燙成那個樣子的。我想對這種行為誰都會感到憤怒吧。” “最後證明不是虐待,我想巡查長應該跟你聯繫過了吧,大概是被害人死亡的那天下午。” “是的。他說,母親說是事故,孩子也作證說是事故,他們準備作為事故來處理。” “聽了這話以後,你沒有再去過醫院?你沒想過再去確認一下她們母女的情況嗎?” 梁平聳聳肩:“沒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孩子呢,當然要護著母親,把母親逼得太狠了會起反作用……警察介入也不可能得到圓滿的解決,這些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叫警察出面,只不過是為了警告一下孩子的父母,特別是那個當父親的。讓他們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然後通過對話加以解決。” 股長含含糊糊地點點頭:“這麼說,你是不了解被害人的詳情了?” “基本上什麼都不知道。” “就算是這麼回事,被害人生前跟你見過面,再不知道詳情,也應該提供一些情況以供參考吧?為什麼開會的時候一言不發?” “我覺得我提不出什麼值得參考的情況。” “不要隱瞞!”旁邊的伊島說話了。他看都不看梁平一眼,粗魯地說,“這位股長認為你把握著有力的證據,到時候想自我表現,譁眾取寵,還不快在這兒洗清自己!” 梁平把頭一搖:“什麼都沒有。” 伊島接著說:“從此以後,不管你發現什麼新的線索,都不算是你的功勞,這也沒有關係嗎?” “沒關係。”梁平點了點頭。 久保木在煙灰缸裡把煙頭捻得粉碎:“情況大致都清楚了。不管怎麼說,你應該馬上向伊島匯報。” “對不起。”梁平低頭認錯。 久保木擺擺手讓他走人。梁平稍微點了點頭就出了會議室。伊島馬上追出來:“你到底是怎麼回事?誰也沒說讓你把掌握的證據都說出來呀,你這回的表現我理解不了。” “對不起,真的沒把握。” 伊島還是表示懷疑:“別再闖什麼亂子,讓下屬警察署看不起。以後不要擅自行動,老老實實地給我趴在現場的草地上破案。”說完跟梁平一起走進作為臨時宿舍的練功房。 練功房裡的警察們已經有好幾堆圍坐在一起喝起酒來,一邊喝還一邊發表著在上司面前不敢發表的意見。伊島坐在了峰谷他們那一堆裡。梁平沒心思跟他們聊大天兒,一個人來到樓道裡。趁沒人注意,悄悄地溜出了警察署。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下起來了。梁平跑到一個公用電話亭裡,沒有摘下聽筒,而是掏出自己的手機,撥了多摩櫻醫院的電話號碼。對方沒人接電話,過了半天梁平才想起這是深夜,無可奈何地把手機關了。 梁平用牙齒咬著右拳,一個勁兒地告誡自己,不要慌,沉住氣。他閉上眼睛,把發熱的額頭靠在了電話亭的玻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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