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孤獨的歌聲

第18章 第十八章

孤獨的歌聲 天童荒太 6874 2018-03-15
“怎麼了?非要等著我一起吃啊?” 星期一晚上七點半,俺跟河原崎來到警察署附近的一家小麵館裡,叫了兩碗麵,算是今天的第一頓飯。俺叫的素食麵已經上來了,他的醬湯蕎麥麵還沒上來。俺盯著小麵館角上靠近房頂處的一台電視機,一直沒動筷子。電視裡正在播送木崎京子失踪的新聞。 聽到他的問話,俺回過神兒來:“啊?您說什麼?” 河原崎用他那常年干刑警形成的,能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的眼神看著俺,又說:“莫非你也跟你們那個年齡的年輕人一樣,也有不管什麼面都要等三分鐘再吃的習慣嗎?” 今天上班以後,俺跟著河原崎一直在調查連續搶劫便利店的案子。今年秋天案子特別多,不光是俺們八王子警察署,東京警視廳整個管區內都籠罩在犯罪率增加的陰影裡。尤其是惡性犯罪多,刑警都覺得不夠用了。這不,從早晨起來到現在,剛有工夫坐下來吃飯。

河原崎覺得俺的眼神有些異樣:“怎麼了?”說完順著俺的視線回頭看了看他身後的電視,電視畫面上正在打出“失踪者木崎京子,二十歲”的字幕,右上角還有她的照片。 電視播音員開始報導一則民宅失火的新聞的時候,河原崎轉過頭來:“哦,跟你住鄰居的那個姑娘,失踪了。” “誰告訴電視台的記者的?” “你又是找課長,又是找署長,要求把她列入搜查本部的偵破對象,嚷嚷得那麼歡,誰還能不知道!” 俺低下頭不說話了。那些行動確實很不給俺的直接領導河原崎面子。 “好了,早就三分鐘了,吃吧!”河原崎命令似的說。 俺低著頭往嘴裡扒拉起麵條來。 上星期五深夜,看到尼奇被車軋死的慘樣兒,俺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立刻叫赤松再次陪俺上樓,到京子門前按門鈴,按了很多次也沒聽見動靜。赤鬆對俺的行動感到不解,說個單身姑娘,偶爾跟男朋友在外邊過夜,值得這麼大驚小怪嗎?

俺把尼奇的屍體小心地放在一個紙盒子裡,問赤松能不能請署裡搞鑑定的警察鑑定一下是什麼車子軋的。他吃驚地瞪大眼睛,生氣地說,人家誰有那個閒工夫管你一隻貓!俺只好把裝著尼奇的紙盒子放在陽台上,準備第二天送到動物保健所去火化。 京子:回來以後,不管是什麼時間,一定告訴俺一聲! 俺寫了這樣一個紙條,從門縫裡塞進了她的房間。 星期六早上,俺又去按她的門鈴,還是沒有動靜。於是,俺把警察署的電話寫了兩個紙條,一個從門縫裡塞進她的房間,一個塞進了一樓她的郵箱裡。 正要離開家的時候,赤松叫了一輛出租車接俺來了,說早上有一個緊急會議,怕俺坐公共汽車來不及。他聽說京子還沒回來,就主動提議把裝著尼奇的紙盒子帶上,去請署裡搞鑑定的警察鑑定一下。

那天一直到晚上九點左右回家,京子也沒跟俺聯繫。走到郵箱前邊的時候,俺看見俺留給她的紙條還在裡邊放著呢。俺沒問過她父母家的電話號碼,也沒問過她在哪裡打工。俺覺得不應該過多地打聽人家的私事。 赤松說,二十歲的大姑娘,到朋友家住兩三天,或者跟男朋友出去旅行幾天,或者回父母家去看看父母,都是有可能的。可是,俺心裡亂得很,說什麼也平靜不下來。赤松還說,他已經對負責搞鑑定的警察說了,尼奇可能會成為將來破案的重要線索,請他們採集了必要的樣品。 星期天,京子還是沒有回來。俺利用下午的半天休息時間,去房地產公司,亮明身份,請他們把京子的房間打開了一下。房間裡漂亮而整齊,但睡衣和內衣散亂地扔在床上,表明主人很快就會回來。

從京子跟房地產公司簽定的合同上,俺得到了靜岡縣她父母家的電話號碼和她的租房保證人、住在崎玉縣的一個親戚的電話號碼。俺馬上給他們打了電話。俺怕他們擔心,沒有說俺是警察,只說是京子的朋友。他們都說,開學以後一直沒有見到過京子。她的父母說,京子在東京有一個高中時代的好朋友,並把電話號碼告訴俺,讓俺問問她。俺立刻給她打了電話,她雖然不知道京子的去向,卻知道京子在哪裡打工。 京子打工的那個店的老闆告訴俺,京子是星期五夜裡下班後,將近凌晨兩點的時候叫了一輛出租車,跟另一個女孩兒一起回家了。老闆還挺生氣地說,京子星期六連假都不請就不來上班了。俺向老闆問了那個跟京子一起回家的女孩兒的電話號碼,那女孩兒告訴俺,京子在快到家的大馬路上下車以後,進了路邊的便利店,時間大約是兩點多,以後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這麼說,京子已經回到家門口了,而且就在我和赤松回來之前不久。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沒有回到房間裡,因為星期五以來她的郵箱就沒人動過。京子應該是在便利店和公寓之間的路上失踪的。尼奇的死也許真的跟京子失踪有關。 俺再次跟京子的父母聯繫,說也許是俺過分操心,京子很可能是失踪了,還說準備報警,要求發尋人啟事。她的父母馬上要求發尋人啟事,於是,電視上星期六的早間新聞就開始播放京子失踪的消息,並跟以前發生的四起監禁殺人事件聯繫了起來。想起赤松說過的可以起預防作用的話,覺得這真是辛辣的諷刺,心裡不由得隱隱作痛。 星期一早上,赤松向上邊匯報了京子失踪的事,為了尊重京子父母的意見並考慮到跟已經發生的四起監禁殺人事件的關聯性,要求展開公開搜查。

京子的事件解決得越快越好。京子事件的線索雖然不多,但如果京子的失踪確實跟以前發生的四起監禁殺人事件有關,很可能成為破案的突破口。於是俺跑到刑警隊長那裡,要求參加京子案件的搜查本部,遭到拒絕以後,又跑到署長那裡要求,也被當場拒絕。但是,俺破這個案子的決心一點兒也沒有變。 被署長拒絕之後出來,偶然碰上了赤松,他從俺的表情上看出俺的要求未能如願,對俺說了這麼幾句話: “你想參加搜查本部,是因為你已經認定木崎京子被那個監禁殺人的慣犯抓走了。其實作為朋友,你現在應該想的是,她正在海邊的某個飯店裡跟男朋友幽會呢。” ……也許應該是這樣的。 “比如說,當聽到自己的親人坐的飛機失事的消息以後,家里人都願意相信親人因為某種原因沒有趕上飛機,躲過了災難。難道不是這樣嗎?”

……也許應該是這樣的。不,肯定是這樣的! 可是,京子以前跟俺約好了,她是絕對不會離開這裡出走的,要是有幾天看不見她,那她就是失踪了,要俺一定去找她!京子的話在俺耳邊一遍又一遍地迴響著。 “餵!你怎麼跟外國人吃意大利麵條兒似的,一根兒一根兒地吃,還一點兒聲音都不出?這麼吃能吃出味道來嗎?” 河原崎斥責般的口吻,把俺從沉思中驚醒。 “……對不起……”可是,俺沒有食慾,還是放下了筷子。 河原崎看了俺一眼:“聲音怎麼樣了?” “什麼?” “聲音!磁帶裡錄下來的聲音!” 由於鑑定科太忙,俺把潤平的磁帶送到曾經幫助警察署破案的一所大學的語音研究室去了,讓他們幫忙分析搶劫犯的英語,特別是那個喊了聲“當心後邊!”的男人的聲音,他們說星期一就能拿出結果來。

“……對不起……忘了……” “朝山風希原來是個差別主義者呀。” “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是覺得受傷的只不過是個中國留學生,無所謂呢,還是只有他被殺死了你才認真破案呢?” “在他身上投入這麼多警力,太過分了吧?停了算了。” “太過分?大老遠的跑到日本來留學,邊打工邊學習,收入的一半都得給家裡寄回去,碰上裁員首先就是他。好不容易找了個便利店的工作,還被搶劫犯捅了一刀。現在躺在醫院裡,不但生活費沒有著落,簽證也快到期了。可是呢,你不但抓不住那個搶劫犯,連努力都不想努力,我看你才是太過分了呢!” 聽了河原崎這話,俺無言以對。 河原崎喝著麵湯,故意弄出很大的聲響。 俺雖然意識到自己說得不對了,還是為自己辯解道:“可是,如果木崎京子是被那個監禁殺人的慣犯抓走了,不趕快把她救出來,恐怕……”

“所以現在署裡動員了大批刑警,正在全力破案。” “可是,如果有更多的人參加進去不是更好嗎?” “搶錢殺人的搶劫犯你也不能不管了呀!那可是個連續作案的搶劫犯啊,再次搶錢殺人的可能性非常高。下次作案刺傷甚至刺死的,也許是婦女,也許是孩子!這樣的罪犯,朝山警官,放手不管行嗎?” “……不行。” “說嚴重一點兒,要是再有一個被刺傷或者被刺死了,家屬找到警察署來質問,你能說是為了抓別的罪犯而忽視了這邊嗎?” 俺無話可說。但是,十三年前“來找我!快來找我!”的叫聲和京子要求俺一定要去找她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在俺的耳邊迴響著。 “你怎麼了?”河原崎大概是注意到俺有些反常,語氣變得柔和起來,“那個女孩兒的失踪使你如此在意,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理由?”

“……” “也許我能幫你的忙。就算我幫不了你,把藏在心裡的話說出來也可以輕鬆一點兒嘛。”河原崎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柔和,俺的心理防線幾乎崩潰,甚至想把一切都告訴他。但是,說出來就能輕鬆了嗎…… 俺抬起頭來,勉強作了個輕鬆的笑臉:“沒有,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 這種假笑,逃得過一個老警察的眼睛嗎? “……真的嗎?”河原崎沉下臉,低頭看著空空的飯碗,不說話了。 “俺馬上就給大學的語音研究室打電話。”座在河原崎面前簡直是一種痛苦,於是俺站起來去打電話。 大學語音研究室的老師說,結果很快就出來,現在就可以跟俺談談鑑定結果了。俺把情況向河原崎報告之後,他回署裡去安排下一步的搜查計劃,俺一個人去大學取鑑定結果。 在去那所位於調布的大學的電車上,俺忽然覺得河原崎那張臉很像俺父親,俺也說不上來這是為什麼。 青春期以後,俺對父親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這跟你沒關係!別管我!”父親開始總是生氣地吼一聲:“這是跟爸爸說話的口氣啊!”然後眼睛就變得暗淡無光了,不是把臉轉向一邊,就是低頭繼續看他的報紙。那時候俺覺得父親挺可憐的。 哥哥是在縣外上的高中,畢業以後在川崎市工作,很少回家,所以家裡男女的比例是二比一,加上俺不管有什麼心裡話都對母親說,對父親就越來越疏遠了。雖然我小時候經常在父親面前撒嬌,但隨著年齡的增長,對父親保密的事情越來越多。為此俺自己也生自己的氣,可越是生氣對父親的態度越是不好,“這跟你沒關係!別管我!”的叫聲也越來越高了。 參加了工作,自己一個人生活了一段時間以後,忽然意識到,那時候父親雖然把臉轉到一邊去了,但心里肯定在嘟囔著:孩子,求求你,說一聲需要爸爸吧…… 然而,不管俺多麼理解父親孤獨的心境,那畢竟是心中的秘密,所以要俺對他說出來,實在張不開嘴。事實上,在家的時候,俺心裡真正的秘密對母親都沒有說過。 一般認為,家庭成員之間沒有任何隱瞞,才是一個好家庭。其實這只不過是一種幻想。在俺看來,沒有比家裡的秘密更多的地方了,正因為家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才能作為一個家庭在一起生活下去。俺的意思並不是說跟家里人沒有共同愛和恨是一件好事,不過俺覺得與其在緊張的家庭環境中憋悶得喘不過氣來,還不如尊重每個家庭成員個人的時間和空間,看上去有些冷漠或虛無,但作為個人還是能夠忍受的。那種削掉自我失去自我的做法根本無法讓人忍受…… 從調布站出來走到大學的傳達室,打聽了一下語音研究室的位置。 所謂的語音研究室在大學校園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是一座磚壘的小樓,外牆爬滿了爬山虎,看上去隨時都有倒塌的危險。進門一看,堆得高高的書和磁帶,小山似的,好像要向俺倒下來。另外還有一種叫人噁心的味道,熏得俺不敢吸氣。 “有人嗎?”俺捏著鼻子喊了一聲。 一個下巴很長、眼睛有點兒斜的三十多歲的男老師出現在面前,說他叫馬場。他拿來一把小椅子,放在書和磁帶的小山之間讓俺坐下。磁帶就是他鑑定的。正式的鑑定文件得一星期以後才能寫好,不過現在就可以做口頭說明。 “也許不是外國人。”馬場直截了當地說,一邊說話還一邊用鼻子撲撲地往外呼氣,“您也覺得搶劫犯的英語說得有點兒怪吧?他的母語確實不是英語,聽起來好像阿拉伯國家的人,但分明是裝的。” “裝的?” “對!也就是說,故意模仿的,聽起來很不自然,故意裝成跟日本人不同的說話語氣。” “那搶劫犯是日本人啦?” “也不敢肯定。可以用來分析的材料太少了,而且罪犯很注意使用簡短的句子。我只能說是日本人的可能性很大。” 馬場一邊說話一邊撲撲地呼氣,也鬧不清他是在呼氣還是在笑,看來是一個讓人看不透的人,俺在筆記本上記錄了一下以後,問道:“關於那個奇怪的男人的聲音呢?” “什麼都沒分析出來!” “什麼都沒有?” “就喊了那麼一嗓子,能分析出什麼來呢?不過,第三個人的聲音我倒是分析得非常充分,因為他不但說了很多話,還唱了很多歌。可以斷定,他的年齡在十八歲到二十二歲之間,原籍在瀨戶內海一帶。” “啊,不用了,不需要分析他的聲音。” “是嗎?為了分析他的聲音,我下了很大的工夫呢。他的音質很好,這麼好的聲音,是非常罕見的。” 馬場這麼一說,把俺吸引住了:“那就請您說說吧?” “您不是說不需要嗎?” “也不是完全不需要,您就說給我聽聽吧!” “那我就說說。人說話,您權且把它當作一種音。” “您是指唱歌?” “不,比如說吉他的音、小提琴的音、貝斯的音,都是弦樂器的音,但您聽的時候被引發的感情是一樣的嗎?” “這要看是什麼曲子了。” “當然,歡快的曲子、悲傷的曲子,演奏曲子的內容不同,給予人們的印像是不同的。我指的是樂器本身發出來的最基本的聲音,難道您不認為不同的樂器會引起人們不同的感受嗎?比如說,小提琴讓人感到悲傷,吉他給人的感覺是熱情。古典音樂的作曲家們作曲的時候,總是把演奏時使用什麼樂器考慮進去,因為每種樂器發出的音各具特點,聽到某種樂器的音,自然就會引起人的某種感情。作曲家巧妙地利用了各種樂器的特點……我想說的是,人說話的聲音也是一樣的。” “是不是人們常說的這個人說話的聲音好聽,那個人說話的聲音不好聽?” “差不多。籠統地說是好聽,其實讓人覺得好聽的根本原因是這個人的音域和音質。對於聲音,根據聽的人的不同會有不同的感受,表達的方式也很多,不能簡單地劃分為好聽和不好聽兩種。說話的聲音給人的印象之多,大大地超出了我們的想像。比如在文學上有這樣的表達,那個人的聲音像天堂的音樂,那個人的聲音像鐵絲……以上是作家井上靖和獅子文六對人說話的聲音的形容,還有一位女作家林芙美子,她描寫某人說話的聲音是漸漸埋到地底下的叫人討厭的聲音,可怕不可怕?” “那麼,他的聲音呢?” 馬場又撲撲地用鼻子吹了幾下——希望有哪位作家能描寫一下他的聲音。他沒有直接回答俺的問題,而是給俺上起課來:“我們這個研究小組的研究課題是,人說話的什麼聲音,能引發對方的什麼情感,並給予具體分類。聽到某種說話的聲音以後,可能產生喜悅、悲傷、頹廢、無力、憤怒、寂寞等三十多種情感。我們隨意採集了名人或普通人的、男女老幼的說話聲音,讓大學生們或其他人聽,然後根據他們的反應再做分類。我們發現,人們對某種說話聲音的反應是有很大的共性的。這說明那種說話的聲音裡包含著某種秘密。揭開這個秘密,是我們研究室的課題。這次您拿來的這盤磁帶裡,說話最多的這個年輕人的聲音,在我們的分類裡,屬於寂寞那一類。” “很少見嗎?” “不,讓人感到寂寞的說話聲音並不少見。但是,寂寞裡邊又分為兩類,一類是寂寞而痛苦,一般都屬於這種類型。還有一種是寂寞但給人安慰,給人鼓舞,給人勇氣……” “寂寞但給人安慰……” “這種說話的聲音是非常罕見的,但在歌手群裡比較多見,您這盤磁帶裡那個年輕人的聲音就屬於這一種。” “他的聲音就屬於這一種?” “對!孤獨的歌聲。” “孤獨的歌聲?” “這是我的一個學生起的名。歌手們也並不是因為意識到了自己的聲音是屬於哪種類型的才走上了歌手的道路的,人們喜歡歌手,應該是因為歌手的聲音裡的秘密。” 這時,一種奇妙的聲音發了出來,甚至帶著幾分寂寞。俺環顧四周,試圖發現這聲音是從哪裡發出來的,馬場笑了:“現在是飢餓的歌聲,我還沒吃晚飯呢。” “啊?這麼說剛才那聲音是從您肚子裡……”俺不由得站了起來。 “真不好意思,剛泡上一碗方便麵,您就進來了。” “這麼說,還泡著呢?” “是的。” “對不起!來得真不是時候,給您添麻煩了,您怎麼早不說呀?” “沒關係沒關係,那我就先把牠吃了怎麼樣?再泡就爛了……” “啊,您請吃吧!不過,泡了這麼長時間了,還能吃嗎?” “沒事兒,早就習慣了。經常是泡上以後又去工作,晾涼的時候都有過。”馬場說著靈巧地從書籍和磁帶的小山之間穿過,到屋角里端回來一碗方便麵。 俺的視線落在了桌子上的一張報紙上,那上面用大字標題報導了最近發生的連續監禁殺人事件。 馬場端著方便麵回來,注意到俺看到了那篇報導:“啊,那個案件真夠殘酷的,您負責破那個案子嗎?” “什麼?” “女人看了這種報導都會覺得痛心的。您是一個人單過嗎?” “不,跟父母一起住。”俺也說不清為什麼要撒謊,倒不是處於戒心,而是不願意再繼續這個話題。 “報紙上說,由於是一個人單過,失踪以後都沒能被及時發現。看來犯罪分子正是鑽了這個空子……對了,您吃嗎?還有呢。”馬場也許意識到了俺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不,剛吃了。” “這種方便麵可好吃了。在學校門口的便利店裡,聽學生們說這種方便麵好吃,買回來一嚐,味道還真不錯,越吃越上癮。我發現那些光臨便利店的漂亮女人都買這種方便麵。半夜裡年輕漂亮的姑娘去便利店買東西的可多了……” 突然,從記憶的水底冒出了京子說過的一些話,就是那天俺用高壓電棍把她擊倒以後她說過的一些話。當時覺得很無聊,並沒有往心裡去。 的確,這些被監禁以後又被殺害了的年輕女人都是一個人單過,而且都是夜裡上街以後失踪的。這是一個不太引人注意的細節,但作為一個刑警,不應該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俺向馬場道別以後,走出大學校園,立刻給肯定窩在八王子警察署的搜查本部裡的赤松打了一個電話。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