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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婦人號

貴婦人號

草野唯雄

  • 偵探推理

    類別
  • 1970-01-01發表
  • 116053

    完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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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節

貴婦人號 草野唯雄 5033 2018-03-15
多田建築株式會社社長多田源吉的家,坐落在東京文京區的高台住宅區內。幽靜的髙台住宅區的兩側,是不忍路和目白路,不遠處是東京大學附屬醫院的一個分院。 房屋建於昭和二十年(即1945年)左右,即社長多田源吉從島根縣迀居此地的時候,現在看上去已經相當陳舊了。兒子多田雄一主張把屋子重新再翻修一番,但是,多田源吉先生卻深深地眷戀著,這所當年伴隨自己艱苦創業、直到成功的老屋,因此捨不得輕易毀掉它。 “混蛋,要翻修這所房子,除非等我翹蹄子了。”他經常這樣說道。單單石圍牆裡的庭院,也足足有200坪(大約660平方米)的面積,如果要翻修的話,可以蓋一座相當豪華的府邸了。 10月25日,星期六的下午,一輛出租汽車在多田家門口戛然而止,從車上走下來一位精神矍鑠的老者。

他身材修長,高高的額頭,稍微有些謝頂,頭髮花白,臉色微黑,但面容很是柔和。他身上穿著一件略顯皺巴的大衣,腳上穿著一雙帆佈軟鞋,頭戴大禮帽。乍一看,似乎不怎麼給人以良好的印象;但是仔細一看,倒也滿面春鳳,氣度不凡。 他叫衝玄禮二郎,現年58歲,是多田建築公司的常務董事,在公司裡是僅次於社長多田源吉的二號人物。 15年前,他一心撲在工作上,無暇顧及家庭,因而妻子離他而去;他又沒有孩子。不過,衝玄禮二郎自己倒也樂得個無牽無掛,真是一個怪人啊! 出來迎接他的是女傭條崎菊江。 “歡迎光臨,主人正等你呢!……”條崎菊江一邊將衝玄禮二郎讓到客廳裡,一邊恭敬地說道。 多田源吉正坐在沙發上等著他。

剛過60歲就急速衰老的多田源吉,白髮和下顎的鬍鬚,看上去很醒目;和服的開領處露出的皮膚,也是那麼的鬆弛,毫無彈性。 “還讓你特地跑來一趟,真是辛苦你了。”說著,他剛要從沙發上直起的腰,又再次松塌了下去。 衝玄禮二郎坐到多田源吉對面的椅子上,問道:“最近怎麼樣?還不可以上班吧?” “不是不可以上班,是醫生非得讓我休息不可呀。”多田源吉一臉無奈地說道。 “我可是真希望您能夠早日康復,快點去上班呢!”衝玄禮二郎笑著說。 “恐怕我是不行了啦!……”多田源吉像是自嘲般地苦笑道,“我這都是要快死的大病了,怕是好不了囉!……” “混帳東西,說什麼洩氣的話。想想你當年的勇氣吧。俗話說治病也要心勁醫嘛!……”

“哎呀,謝謝你啦!……那倒也是,現在我還能動一動,如果再不趕金活動一下,只怕會越來越不中用啦。” “看你,這般勞神費心的,最傷身子不是?你就不用操心以後了,畢竟'車到山前必有路'嘛。” “我本來是想這麼做的,可心不由己呀!……”多田源吉嘆息著搖了搖頭。 多田源吉與衝玄禮二郎,齊心合力地開創了多田建築公司。企業剛剛起步的時候,只不過是山口市上,一個小小的建築材料商店而已。 衝玄禮二郎出生於廣島市,多田源吉則出生於島根縣鹿足郡津和野鎮。那時候,津和野還是個毫無生氣的小鎮。真可謂:三里之郭,彈丸之地,絲毫沒有可供他們施展抱負的機會。 因此,多田源吉就與衝玄禮二郎合夥,在山口市的街道上,開了一爿小店。多田將家屬留在津和野,自己則吃住在店裡,廢寢忘食,就好像上了套的馬一樣,拼命地干著活。

當時店裡經營的規模很小,資金僅一百萬日元,職員加上多田源吉,才一共就四個人。但是,他們心裡更多的是“通過創業,為改變戰後的蕭條而努力”,像這樣的犧牲性的熱情。 小店裡主要經營石棉瓦、水泥、磚、沙子、石子等等,是名副其實的建築材料商店。另外還經營水泥製品,數額雖然不大,但是,畢竟也達到了山口市一帶需要量的40%。 雖然小店初具規模,但是,最終還是個小小的零售商店。所以,多田源吉就盤算著,即便門面再小,也要搞成自主經營的建築公司,於是,他便以“多田建築株式會社”命名,開始廣招技術人員。 在集資比例上,多田源吉佔了壓倒多數的股金。昭和三十四年(1959年),公司成立以後,承包的第一宗住宅區工程,是考驗著這個新生公司的一項大工程。

多田源吉和衝玄禮二郎都住進了施工現場,隨時監督工程進展,研究工程構造,一心都撲在了工程上。結果,天遂人願,該項工程也成為多田建築公司開創局面的一大豐碑。 之後也曾有過幾次沉浮,都經過他們兩個人的拼死努力,才得以闖過難關。 就這樣,直到現在,多田建築株式會社已經在東京的八重洲口,蓋了一座小樓,安下了公司總部時,公司的業務,總算是開始了飛躍式的發展。現在企業有兩億元的固定資金,股金也有二成上市,年營業額達30億日圓。並每年遞增30%,這也使得多田建築公司在中小建築公司行業中,成為了佼佼者。 公司的經營方針是“誠實經營,精心施工”。真可謂:有志者,事竟成。如果撤開投資數額,而從對公司發展的功績來看,多田和衝玄兩個人的功勞,還真是不分上下。要說每次都奮斗在第一統、打先鋒的負責人,還應當算衝玄禮二郎的功勞最大。

由於這層關係,企業裡名義上雖有社長、常務董事之分,但他們兩個人一見面,仍然好像當年那樣,彼此不分,親密無間。 “唉,我說老伙計啊!……”多田源吉擺了擺手說道,“這一段,公司的經營還好吧?” “沒有什麼問題,一切正常。”衝玄禮二郎從口袋裡掏出香煙來,剛打算要抽,又像有什麼顧慮似的,把煙放回口袋。 “不但完成了第三個五年計劃,而且,利潤迖到了原計劃的二倍。第四個五年計劃打算再提高25%的成交工程,提高純利潤4%~5%。我們公司的主顧,大都是政府、大企業,這一點恐怕是沒有問題的。” “是嗎?……有你老兄在,我就高枕無憂了,多虧你了,實在太感謝啦。” “說什麼客套話!……您只管安心療養,早日康復才是,公司里大家都惦記著您哪。”

“那倒也是……今天讓你老兄前來,是有一件事情,想求你辦一下。” “你別跟我客氣,有事情就儘管吩咐。只要我能辦得到的,絕對會盡力而為就是。” “實際上,我是想趁這個機會引退……” “引退?……難道你要辭掉社長的職位嗎?” “正是這個意思!……”多田源吉點了點頭。 “哎呀,你開什麼玩笑呀?”衝玄禮二郎吃驚地說。 多田源吉抬手打斷了他的話,繼續自言自語說:“這也是醫生的勸告,像我這樣病歪歪的身子,已經乾不了社長的工作啦。” “所以,你就更該安心養病呀。公司裡有我,還有雄一常務董事,你急著退什麼。” “醫生也沒有直說,不讓我繼續乾了。可是,我自己還不糊塗,難道還不明白大夫的意思?”

“說的也是,既然大夫沒有說過什麼,你也就不要胡思亂想了。” “好啦,好啦!……我已經下定決心要引退了,不管誰來勸我,也改變不了,所以你也不要反對了。” “是嗎?……” “那麼,關於下一任的社長……” “下任社長……究竟是?……” “以前我就曾經說過:你是最合適接替我的人選,最有資格擔任社長職務。大家也都這麼看著。可是,你能夠聽聽我的心願嗎?……”多田源吉臉上露出一絲愧疚,痛苦地喃喃著說,“我快要死了,想把社長的位子交給犬子。我不想讓多田建築公司名不副實呀。也不能說這就是理由,但這是我這把老骨頭的最後請求了。我希望你來當副社長,輔佐我的兒子,拜託了,怎麼樣?” 多田源吉緻禮說道,他搭在桌子上的手,不知是由於激動,還是什麼原因,微微地顫抖著。

沉默……多田源吉覺得,無論是什麼人,聽到這意外的消息,受到如此大的打擊,都會難以承受的。 “好,我懂了!……”衝玄禮二郎乾脆地說,在毅然決然的口氣中,還包含了一種溫和的、安慰對方的語氣。 “你這樣的想法,也是理所當然的。一開始,我們就是用你的資金做本錢,才幹起來的事業嘛。並且我也老了,沒有當領導的能力了,只能幹乾後勤什麼的;因此,沒有必要去爭著當副社長什麼的,就像現在這樣,當個常務董事也就知足了!……” “是嗎?……那麼,你理解我啦。” “什麼理解不理解的。你不當社長,我也會感到很寂寞的;但是,如果你要堅持引退的話,我也沒有辦法。”衝玄禮二郎嘆息著搖了搖頭,“你放心,我決不會有損多田建築公司的名聲,在新社長的手下,也要幹出個樣子來。”

“啊,太謝謝你了!……”多田源吉握住衝玄禮二郎的手,激動地說,“你真不愧是我的知音呀!……真不知道如何感謝你才好,這下子我總算放心了。” “好了,好了,你就別再恭維我了!……”衝玄笑著抽回手,“我不來幫襯你,不是白活了這麼大歲數嗎?……唉,我還十分羨慕你呢。” “羨慕我?這話怎麼講?” “你引退以後,可以悠閒自得地生活,看著公司的發展,這不是人生最好的晚年嗎?我真想跟你換一換位置呢。” “我晚年能夠這麼舒心,完全是靠著託你老兄的福啦!……”多田源吉笑著搖了搖頭,“可是,像我這樣病魔纏身的傢伙,能夠悠閒自得嗎?” “是心贓水腫嗎?” “是啊,心髒水腫、心力衰竭,胸腔有積水,一直在註射強心劑,可是總也不見效果。” “是嗎?那麼現在呢?” “整天只是要喝一些利尿劑……瞧,就是這個。”他指著背後書架角上的藥袋說。 “這可是我的救命藥,一天三次,一次一包。停了這藥,我可就完蛋大吉了。所以說,不管到哪裡去,我都得隨身帶著這個藥,就像糖尿病離不開胰島素一樣。” “噢?……原來如此!……”衝玄禮二郎點了點頭。 “今天趁你老兄在這裡,索性再佔用你一點時間。我還有一件事情相求:本來這件事情,應該到明年股東會議上談的。我想請你清理、確認一下,各個股東所擁有的股金,同時也給他們打個招呼,不然的話,大家都稀里糊塗地也不好。” “知道知道,40%的股金屬於你,只怕沒有確認的必要了,就交給我來辦吧。” “拜託了!……”多田源吉低頭向老朋友表示感謝,又繼續吩咐著,“還有一件事情,也算不上是引退紀念。我打算年內回家鄉看一看,祭奠一下父母及祖上的墳塋。托袓上的福,我也算得上能夠衣錦還鄉,先宗耀袓了。現在又能心安理得地引退,早晚我也要去和老祖宗團聚;所以,我得事先打個招呼去。老了,也就開始思鄉了!……我想趁著現在,我還能走動的時候,到故鄉去瞧一下,不然就沒有時間了,自己的命自己清楚啊。” “看你說到哪裡去了!……這是大自然的規律,誰都免不了嘛。”衝玄禮二郎冷笑著寬慰道。 “我打算帶著女兒一起去。” “怎麼,要帶著道子?” “那裡可是她從小生長的地方,在津和野那裡,還有一幢老房子,雖然遠隔千里,畢竟那裡還是我的故鄉嘛。” “只是……道子會給你添累贅的。”衝玄禮二郎低語道。 “唉,這也算不了什麼,一般生活上的事情,她都能夠自己應付。她自己也非要去不可,這恐怕也是我們父女兩個人,最後的相伴旅行囉。” “也是的,讓道子一個人整天待在家裡,看上去也怪可憐的,是不是帶上女倜一起去?” “女傭暈車,旅行可吃不消。” “是嗎?可是,大夫允許你去嗎?” “大夫說:一是要帶足藥,二是不要太勉強,答應了這個條件,我才能夠出去。大夫嘛,總是辦事謹慎的。” “是啊!……”衝玄禮二郎沉吟著點了點頭。 “我想託你給我安排一下這次旅行,具體交給總務處辦理就行了。往返的交通工具不用飛機,想坐新幹線的火車去;還有旅館、出租車,租上四、五天,好帶著女兒到處走走。” “雄一常務董事不隨你一塊去嗎?” “不啦,公司還有些事,他打算以後再專程掃墓去,這要到接任社長工作以後了。” “對了,這樣也好!……那樣的話,他正好可以參加,銀行方面的重要會議了,我不巧也要去青森出差。” “啊……聽那小子說過這件事情。怎麼樣?他現在也像個常務董事了吧?”多田源吉驕傲地問道。 “沒關係,畢竟熟能生巧嘛。多經些場面,自然就會得心應手啦。” “你可得好好幫助、指導他呀。” “那還用說嘛!……”衝玄禮二郎點頭笑道。 “你不是山口旅行協會的顧問嗎?現在還有權利嗎?”多田源吉忽然問道。 “只是掛個名而已,不過,要是辦咱們自己的事情,肯定能夠方便一些。你就放心好啦。” 說著,衝玄禮二郎從口袋裡掏出本子和筆來,倣好記錄的準備工作,於是問道:“目的地的旅館,要訂哪家的好?” “能住就行了。不過,最好是帶溫泉的旅館。” “那麼,湯田溫泉可以吧?” “可以,可以!……” “那就訂湯田溫泉的松田屋旅館吧,出租汽車就訂山口市出租汽車公司的,那裡的社長也知道他們;再說司機我也熟悉,挺老實能幹的一個人,讓他一直陪著您。” “妤!……”多田源吉滿面堆笑點著頭。 “交通工具,來回都是坐新千線吧?坐個臥舖特快列車?” “嗯,就坐新幹線吧。” “房費預付給交通公社(日本最大一家旅行社)嗎?” “不用了,我到那裡再現付吧。”多田源吉擺了擺手。 “那麼,你的日程怎麼安徘,什麼時候出發?” “打算28日星期二就走,車票來得及嗎?” “來得及,星期一我把車票送來。” “那就麻煩你啦。可是,星期一我要上醫院去。” “沒關係,你不在的時候,我交給道子不就得了。那就這樣了,我也該告辭了。” “你再來呀,我也高興解解悶兒。”多田源吉衝著站起身來,轉身要走的衝玄禮二郎,熱情地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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