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女繼承人

第42章 第一節

女繼承人 草野唯雄 4414 2018-03-15
以三木刑事部長為首的搜查本部的全體成員,均都感到極其複雜、極其困難的連續殺人事件,終於因此而告結束了。在這坦率地說,已經鬆了一口氣的氣氛中,搜查本部召開了最後一次調查會議,對案件進行了全面的總結。 “首先,找來講一下事件經過的梗概情況。由於當事者全部被殺光了,所以,超不出某種程度的推理範圍,也是迫於無奈的。”三木搜查部長開始講道,“不過,綜合所有的情況和證據,我相信這是事件的真相。對於質疑嘛,待我講完後再提。” “首先,起因自然是家裡有兩個人,在倉田山吉道夫的遺囑正式公佈之前,就知道倉田山老人有一個棄兒,從這件事情開始的。這兩個人一個是律師宮地淳二郎,在醫囑公佈之前的二十天,老人直接告訴了他;另一個是貼身伺候的女傭小淵絹代,也許是她偷看了老人的日記,或者是她在無意之中,偷聽到了老人與宮地律師的談話。小淵絹代本人雖然一再否認,而我們也因為沒有證據,不能再去追究,但是,我想這大概是不會有錯的。”

三木搜查部長講到這裡,環視了一下會議現場;各級警察都低著頭,認真地聽他發言。三木見無人提出異議,於是繼續講了下去。 “於是,這兩個人就起了相似的歹意:他們想在事發之前,就先找到尤佳麗,杷她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小淵絹代把這件事情,偷偷地告訴了弟弟毛利岩七郎,唆使弟弟務必要找到尤佳麗,與他搭上關係,最後還結了婚。毛利岩七郎果然照此去辦了。” 三木搜查部長停下來喝口水,望著會議室裡的各警察,眾人紛紛點頭,表示嘆息。 “律師宮地淳二郎多半是晚了他們一步。於是,宮地便開始調查與尤佳麗結婚的毛利岩七郎的來歷,當知道他和小淵絹代是姐弟關係後,發現了兩個人的陰謀。”三木搜查部長笑著說道,“於是,宮地律師就偷偷地與尤佳麗約會,佻明了她的身世,告訴她正在成為毛利岩七郎的犧牲品。而且,他還說如果和自己結成一伙的話,她繼承的遺產就不是三分之一,除了全部讓她繼承外,還將收拾毛利;如若不喜歡這樣,由於自己是律師,還是倉田山的遺囑執行人,他就威脅說,他將說服倉田山老人,不讓她繼承遺產。因此,尤佳麗與宮地私結同盟……”

三木搜查部長咳嗽一聲,繼續講道:“在此期間,雖然宮地淳二郎和毛利岩七郎兩個人,都沒有預想到的假尤佳麗,忽然粉墨登場了,但是,兩人似乎對她突然的意外出現,都不感到驚訝。反正是假的,所以,他們在想:總有一天,對方就會暴露出來。 “製造暴露起端的,就是小淵絹代,這也很好地吻合了以上的情況。宮地淳二郎於是索性,打算積極地利用這個假冒的尤佳麗。他有一個一箭雙雕的計劃,也就是為了讓尤佳麗一個人獨吞遺產,而必須把博五郎除掉的罪名,從一開始就讓礙手礙腳的毛利岩七郎去承受,而把自己排除在外,因為他有很強的動機。” 三木搜查部長說到這裡,望瞭望會場裡的各路警察,見眾人沒有提出什麼意見,於是繼續分析了下去。

“但是,單純地把殺人嫌疑,栽贓到毛利岩七郎的身上,這一作法的真實性甚是不足。於是,他一邊製造假象,讓人把野中史八郎和假冒的尤佳麗,看成是真正的罪犯,一邊又作出實際上是毛利乾的跡象。後來,他又製造了這個毛利岩七郎被我們逼得走投無路之後,服毒自殺的情節。而且,這個計劃大體上,已經取得了成功。如果那時候不使用廚房和寢室雙重投毒的手法,而只在寢室裡投毒,施加毒辣的殺手的話,恐怕此事已然圓滿地成功了。也許在那個階段,這一事件就已經結案了。” 眾人聽到這裡,紛紛點頭嘆息一聲,不禁為罪犯大膽而縝密的犯罪伎倆,感到驚心動魄。 “結果,事與願違!……”三木搜查部長突然提高聲音,大聲說道,“當我們了解到:毛利岩七郎夫婦不是自殺,而是被人殺死之後,他一下子感到了危險迫在眉睫。與此同時,他感到眼下還有一個人,在萬一的時候,就會罝他於死地。這個人就是柴田三重子。在宮地淳二郎參加箭弩聯盟的時候,是三重子替他去辦理的入會手續。說不定茌練習的時候,三重子也當過他的替身。在不久後的某一天,警察會找到這個女人。如果要是找到了她,從對方的口中,當然會暴露出自己,偷偷練習箭弩這件事。只要她在世一天,自己是不可能髙枕無憂的。宮地淳而郎於是就以漸漸地、被逼得走頭無路的、野獸的心理狀態思索著……”

三木搜查部長說到這裡,忽然停了下來,低頭喝了一口茶水,嘆息一聲總結道:“我想以上也可以說,就是事件的概略吧。對了,我再補充一點:宮地的血型就是B型的,和用於佈設圃套的那把匕首上的血,是同一個血型。另外,宮地淳二郎使用的箭弩的去向,和用盜來的汽車,撞倒宮地的那個傢伙還沒弄清楚。” “我想提一個問題。”米田共警部舉起了手。 “請大膽地說吧!……”三木搜查部長含笑對米田共警部點頭示意。 “宮地淳二郎如此連續作案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麼?” “那可能是讓尤佳麗獨吞遺產之後,分給自已一部分或什麼的……”三木刑事部長說。 “可是,倘若是如此的話,尤佳麗的存在,始終是不可缺少的呀。尤佳麗如果死去,自己不是就不可能,得到遺產的實惠了嗎?”

“是那樣的!……”三木刑事部長點了點頭。 “那麼,宮地為什麼竟然連尤佳麗,也要殺死呢?” “小笠原先生,這個請你來講一講吧。”三木刑事部長將目光投降了小笠原警視。 “好的!……”小笠原警視接過三木刑事部長的話頭說,“內川警官在宮地家的庫房裡,發現了一條褲子。在這條褲子的口袋裡,塞著一團裝著血跡斑斑的脫脂棉,和燒杯的塑料袋,這你們知道了吧。” “知道了!……”幾位警察齊聲回答。 “而且,記事本也和這些東西,一起塞在了褲兜里面。記事本被水浸泡後,字跡雖然洇濕了,很難辨認,但是,在其中的一頁上,還是潦潦草草地寫道:'混蛋,竟然沒有註意到,難以溶解的粉末沉在水底的原理,這是多少嚴重的過失啊!……'米田共先生,這個意思你應該知道吧。”

“是指摻著毒藥的可樂嗎?”米田共警部笑著點了點頭。 “是的。亞砷酸在涼水中,不是不溶,而是不太好溶化——雖然他以為全都溶化了,但是在杯子底層,還是留下了殘渣。所以,在廚房先倒在毛利杯子的可樂里,毒性不大,而把毒性大的可樂,倒在了後來倒的由佳麗的杯子裡了。” “可是,那樣的話……”米田共警部大為猶豫。 “興許是這樣吧:關於投毒這件事,宮地律師只對尤佳麗一個人講過。因為是殺害博五郎的罪犯——毛利岩七郎竟然想讓什麼事也不知道的你,同他一道自殺,所以,你就假裝不知,在廚房喝了兩、三口可了。但是,房間裡的可樂是不能喝的。毒量若是那麼大,那隻是稍稍受了一點苦,吐出來就行了。你就放心好了。”小笠原警視推測著宮地律師當時說的話,“一定是宮地說服尤佳麗:你要想日後榮華富貴,那就必須得忍受這些痛苦。可是,沒想到正像記事本里潦潦草萆寫得那樣,尤佳麗這兩、三口可了,結果是把濃度更髙的亞砷睃——也許還是呈顆粒狀態的呢,給一股腦地喝進了肚子裡。”

“不過……”米田共警部的神情,顯得還是不能理解地問,“知道可樂里面摻著那麼可怕的毒藥,尤佳麗還會喝下去嗎?” “嗯……”小笠原警視歪著腦袋想了想說,“就像你方才提到的那樣,宮地一旦失去了尤佳麗,那就雞飛蛋打了,尤佳麗一定是感到很坦然。而且,或許宮地對她說毒性不大,因為毛利縱然不會死,但他只要是謀劃過自殺,其結果就是承認了自己的罪過。” “可是,實際上使用的毒藥,它的毒性是很強的呀。結果兩個人都死啦。” “……或許說,是不是宮地淳二郎把投毒的用量給弄錯了……” “可以了吧?……”三木刑事部長又開口道,“只要稍加琢磨,也許還會出現,這樣或者那樣的疑惑之處。不過,遺憾的是:在能夠解開這些疑竇時,所必需的當事人,已經是沒有一個在世的了。決不能無視這一事實。”

“是因為都死了嗎?” “簡單地說,是那麼回事。因為死人是不會講話的。”三木刑事部長點了點頭說。 “可是,受倉田山家資助的交響樂團的指揮野中史八郎和惠美子,還待在拘留所裡呀!……”米田共警部不服氣地爭辯著。 “至於那兩個人的話,如果用人體來形容,他們只知道表面的皮膚,肉和骨頭是什麼根本不知道。”三木刑事部長大手一揮做結論說。 “那麼說,要是另有真正的罪犯,罪犯的殺光戰術,是否已然成功?” “不,我沒那麼說。只是宮地淳二郎刺殺了三重子這件事,已經清清楚楚地表明了,他就是箭弩殺人事件的罪犯。這一事實是不能夠歪曲的。另外,根據宮地是單獨犯罪的解釋,所有的矛盾點已經消失了,情況十分吻合。我是這麼講的。”三木刑事部長大手一揮,言語決絕地做著結論,“所以,遺留下來的疑問,其範圍也只能沿著這條線路來解釋。怎麼說好呢,總而言之,是不能在想三尋四了。該調查的,我們都盡力去調查了。就是有幾個地方,仍然弄不清楚,但是這一事實,是無論如何都推翻不了的。你們懂得了吧。”

“正如部長講的那樣,這一事件也許因此,而只能說是,已經確確實實地解決掉了!……”小笠原警視在內心想著。 然而,方才米田共警部隨口講的“是否罪犯的殺光戰術,已然成功?”的聲音,始終縈繞在小笠原警視的耳際。 小笠原警視內心知道這一事件,宛如河流由幾支支流匯合在一起,變成主流一樣,經過幾次步入歧路之後,現在終子走上了正道。但是,在小笠原警視的內心深處,確實仍有一些情況,未能理解而存留下來。 當初倉田山吉道夫剛剛死後,小笠原警視就曾經給倉田山家打過電話,與宮地淳二郎進行了交談。那時候,宮地律師夾帶著一些律師所具有的法律常識,淡淡地對他說道:“雖然沒有來得及,提危急時的遺囑,可是根據新民法,菊谷正三郎董事作為代位繼承人,可以成為法定的繼承人。”

倘若倉田山家的律師宮地淳二郎,就是真正的罪犯,加上無辜株連的十五位犧牲者,他非常巧妙地,總共一連殺死了十九人,那是為了什麼?那一切難道是為了倉田山家的遺產? ……他的目的已經完全化為泡影,遺產全部落到了菊谷正三郎的私囊。其結果,他簡直像是為了讓菊谷正三郎佔有漁翁之利,而去拼命殺人一般。所以,那期間,在宮地的心中,應該像是一座熔爐在沸騰翻捲著……不,如果他是一個正常人,是絕對不會那樣做的。 這樣心理狀態的人,難道會浯氣那麼平淡地,談論事務性的“遺產繼承”之事? 如若像三木刑事部長所講的那樣,那也只能沿著這條線,去解釋的話,莫非宮地淳二郎就是一位絕代名優,在關鍵時刻,多少能駕馭自己的感情…… 不,從目前的情況來考慮,在那平淡的語調中,雖然覺得有些輕率或拘鬱,但是,因為那是在一個人,剛剛被死神奪去了性命之後不久,所以,也可以說那是理所當然的了…… 究竟該不該把這件事講出口,小笠原警視猶豫不決了。然而,到最後他也沒有講。倘若他這麼講出來,那又會怎麼樣呢?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發展到這一地步的搜查結果再扭轉到原來的出發點上。他的反對意見,也沒有那麼大的力量。倘若是如此的話,那也僅漢是只能多一層事後的後悔。此事不該講。 “那麼,現在就去會見記者,公佈事件已經解決。等到後的漬理工作,完全結束之後,即刻解散搜齎本部。”刑事部長做出最後決定,起身宣布休會,並向在座的各個警察鞠躬問號,“長時間地不顧酷暑,請諸位四下奔波,對諸位的勞苦,我在此深表謝意!……” 小笠原警視心不在焉地,聽著三木刑事部長的最後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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